一行人跟着进了一个殿堂，里面的光线有些暗，也很空旷。沈暮言扫了一圈，就看到中间有个案台，上面点着蜡烛和香。

　　他感觉，这里神神秘秘的。

　　“几位请稍等片刻。”老伯留下话就转身离开了。

　　沈暮言几人站着没有说话，不过片刻的时间，外面传来“咚隆咚隆”的声音，还有说话声，不消一会儿，便见元道长推着一个坐在木质轮椅上的老人走了进来。

　　老人瘦骨如柴，头发稀疏。他穿着厚厚的藏青色大棉袄，一进来，沈暮言的视线便和他对了个正着。

　　沈暮言心里一惊，头皮瞬间一阵发麻。

　　那是一双几乎没有眼白的眼睛，黑黝黝的，没有一点光泽，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沈暮言感觉自己的灵魂都颤抖了一下似的，浑身冰凉。

　　“几位，这就是我师父空闻道长。”

　　元道长推着老人在几人面前停下，也没说别的，就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几人见过礼后，空闻道长笑着让大家坐下。如果忽略他那不正常的眼睛，他其实跟寻常老人也没什么区别。

　　沈暮言松了口气，挨着顾锦真坐下。对了，这里没有凳子，他们坐的是圆圆的蒲团，蒲团是用蒲草编织而成的，软绵绵的却很结实，做工很精细。

　　沈暮言觉得这里很奇怪，这里的东西一点现代化元素都没有。

　　怪怪的。

　　大家坐下后，之前那位带路的老伯像幽灵似的端着茶具走了进来。热气腾腾的茶，冒着缕缕热气，茶香浓郁，喝一口，沈暮言感觉身体暖和了不少。

　　招呼打过了，茶也喝了。

　　该说正事儿了。

　　顾锦天斟酌一番，抬眼看向空闻道长，直接开门见山；“道长，关于合体的事，您有什么看法吗？”

　　沈暮言一听，心里立马紧张了起来。

　　因为之前元道长也说过，他师父愿不愿意帮忙都是个问题。虽然元道长说了会尽量说服他师父，但其实到现在，他们都是不确定的。

　　空闻道长，会帮忙吗？

　　空闻道长看了眼鬼锦真，而后正色道；“天道轮回，命里有数。我可以帮你们这个忙，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这种事，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想必元修已经和你们说过了合体的风险，你们可想清楚了？”

　　顾锦天眉峰微拢，心沉了沉。

　　他抿着嘴扭头看顾锦真和鬼锦真；“你们、想好了吗？”

　　两个顾锦真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没什么可犹豫的，因为这件事，他们早就决定好了。

　　沈暮言咬着唇，内心开始纠结。

　　刚刚听到空闻道长亲口说没有百分百把握时，他的心就开始不安了起来。

　　虽然元道长之前也说过，但是没有见到空闻道长之前，他总是抱着一丝希望和侥幸，希望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出现一丝奇迹。

　　然而现在，所有希望和幻想因为空闻道长那句话瞬间而破灭。这一刻他很清楚的意识到，这是现实不是小说，根本没有那么多奇迹来出现。

　　怎么办……

　　空闻道长看着两个顾锦真，重重地叹了口气；“其实，你们又何必要去冒那个风险呢？你是你，他是他，像现在这样不是挺好？”

　　如果可以，他倒是宁愿送鬼锦真“回去”。

　　第211章 人鬼合一

　　幽暗、充斥着一股怪味的房间内，灯光昏黄，照射在中间那红木棺上，显得极为诡异。

　　棺材正首，是一个摆满祭品的灵台。

　　灵台前，元道长正神色认真地准备着要用到的东西。房间内只有四人一鬼，沈暮言和顾锦天被拦在外面等待。

　　空闻道长看着棺材发了一会儿呆，说实在的，这间屋子，他已经几十年没有进来过了。

　　今天，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进来了。

　　其实，他对这次的人鬼合体有着很大的兴趣。这是他一生之中，头一次遇到这么跃跃欲试的事。

　　不过，鬼魂他见过不少，但是像鬼锦真这样有意识的，甚至跨越时空过来的鬼魂，他是头一次见。

　　尤其还是和不同世界的“本体”合体，这种事，听起来真得很不可思议。

　　说出去都没有人会信。

　　但其实，关于人鬼合体这种事，空闻道长在五十年前曾给一个人做过一次。

　　那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魂魄离体。

　　就是身体有呼吸，灵魂却离开了本体。这种情况也不多见，但也是存在的。而他这一双腿，就是那次被反噬留下的后遗症。

　　但好在是那孩子捡回了一条命。

　　而如今，他已过了百岁大关。做他们这一行一直有个说法，“破而后立”，破者，裂也。

　　凡事破，必有一立。

　　他已破百岁，而后立，等同新生。

　　如此，自是不必担心反噬。而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答应帮这个忙的原因。

　　“师父，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元道长出声提醒，将空闻道长从飘忽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他点了点头，看向顾锦真。

　　“你先进去里面躺着，放空大脑，要做到心无杂念。”

　　空闻道长说的“里面”自然是指棺材里面，顾锦真也没有犹豫，走到棺材前便直接进去躺好。

　　感觉，遍体生寒。

　　他按照空闻道长的吩咐闭上眼，放空自己的大脑，什么都不去想。没多久，有铃铛声传入耳里，由远及近，很空灵，仿佛来自遥远的星空。

　　灵台上点了两对红蜡烛，有酒、糯米、水果。这些是祭品，另外还有很多纸符，桌面上，一左一右分别倒扣着两个土碗，两个黑色坛子端端正正地摆放着。

　　香炉在中间，三炷香，冒着青烟，火星子在这幽暗的房间内显得格外诡焰。

　　“温莎先生，请到这边来。”

　　元道长将桑诺带到一边，给了他一串黑色佛珠让他带上。桑诺没有多说什么，尽管内心再不平静，到了这个地步，眼前的一切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华夏，真是个神奇的国度。

　　元道长将空闻道长推到灵台前，一番行礼祭拜后，房间的灯骤然灭了。只有两对红蜡烛正燃烧着，明黄火焰跳跃间，照亮了下方的祭品，看起来有些恐怖。

　　鬼锦真在黑色坛子里，心情忐忑之际，听到了仿佛来自远方的铃铛声，空灵的，“叮当叮当”，由远及近，由慢到快。

　　好困，好想睡。

　　这是两个顾锦真的感觉。

　　伴随着铃铛声，隐约传来了一阵低语。

　　是空闻道长的声音，听不懂他在念什么，但是他的声音像电磁波似的，刺激着耳膜，令人很不舒服。

　　当然，这是桑诺一个人的感觉。

　　两个顾锦真慢慢陷入沉睡，但脑海中却不停地闪过一些混乱的画面。画面很陌生，好像是在看着别人的过往，心情毫无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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