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君顿了顿,长时间被这眼前的小活佛盯着浑身不自在,她打算转身就走,哪知背后的小活佛却开了口。
“世子佛缘深重,莫要只全了身上业障,而还了诸业因果。”
顾文君脚下一顿,她转身看向小活佛,半响才轻声道:“大师此话何意?”
小活佛只是摇头道:“一切皆为因,小僧也仅能参透一二,至于缘法如何,便要看世子了。不过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他说着低声又念了一声佛。
顾文君抬眼看去时,便见着不远处两名护法僧迎了过来,看样子倒像是过来寻小活佛的。
她回去营帐后就接到了坤九呈上来的茯苓膏。
“是三姑娘送过来的。”坤九解释道。
顾文君其实对于这位被小郭氏当做嫡女来养的顾欣茉了解并不多,印象中倒是个容易害羞的女孩,性格也软。
茯苓膏可是个好东西,对脾肺极有益处。
“可有留什么话?”顾文君问道。
“说是世子若觉得不够,再与三姑娘说便是。”
顾文君听了眸光微闪,到底是没拒绝。
又行了一日队伍才入了城,多日待在野外显然让顾文泽等人颇有些不是滋味,就单单昨日想体验骑马,仅维持了半个时辰便已让养尊处优的顾文泽吃不消。
顾欣茉在婢女的服侍下沐了浴,又看了会儿书后才熄灯睡下。
明月当空,夜风袭来。
只听着嗖嗖几声响动,先是一根细管穿破窗纸,不多时稀薄的烟丝从细管里传出。吱呀的轻响,窗户被缓慢推开。
一道身影闪入室内,他信步闲来,走的颇为得意,他搓着手,嘿嘿笑的淫邪。
“小美人,总算是让爷爷我等到了机会。”月光透过窗花,将他一张平凡无奇的脸映照了下来。
男人急不可耐的一把掀开床帘,却见一柄寒光入眼直射面门。男人面色微变,忙侧身躲开,而那剑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招招下了死手。
一时间剑花飞窜,两人不过几瞬的功夫就斗了数十招,见事已败露,男人不敢恋战脚下一登就要撞破窗门逃走,哪知这时就见梁上落下一人,鹰爪化勾,相比之前那持剑之人,招数越加深不可测。
只听一声闷哼,男人被挑断脚筋,整个人栽倒在地。
坤九脸色微沉,面上略显不悦。“八哥,说好是我对付此人。”
“你太慢了。”坤八抓起面色惨白的男人,如同拎着一只小鸡仔一样抓着人就闪到了房外。“好生保护三姑娘。”
坤一站在室内,瞥了一眼脸色稍显苍白的顾欣茉,见其手里紧紧抓着一块黑色的布料,坤一嘴巴一抿。
明显是不开心。
顾欣茉见坤一目光落在手心,这才想起刚刚她一时害怕,将对方袖口拽下来一块布。
脸颊霎时浮起一朵红晕,无措的几乎不敢看人。
“若想活命,便不要出去。”落下这句话后,坤一已从窗户跳了出去。
“哎,你。”顾欣茉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那手持长剑的少年人已经消失在室内。
却说此时楼外,寒风瑟瑟,刀光剑影,凛凛肃杀之中,堪堪仅见道道残影于半空划过。
披着鸦青色衣袍的顾文君站在廊下,她手里捧着手炉,娟娟的热气暖着手心,她身前挡着发呆的坤六以及紧张的连握着剑都发抖的东陵。
韩都尉与另一名副官负伤在身,两人连站起来都颇为显得困难。
而在顾文君的一旁,面色平淡的小活佛身穿金白相间的袈裟,一名体型略胖的僧侣守在他两侧。
坤八闪身来到顾文君身边时,便将手中擒获的男子扔到了她的脚边。
男人嘴里塞着布,因被挑断了手筋脚筋,痛得几近晕厥,他蜷缩着身子,一双眼且惊且怒的瞪向眼前的顾文君。
这时只听得一声清啸,琴声涌动,弥音缭绕,铮铮声中只闻的血腥气味愈加浓厚。
那护法僧侣中的一人双手合十,一道低声‘南无’,竟是生生将化为利刃的音攻泯尽。
坤八一步挡在顾文君身前,他肌肉虬结,大喝一声,衣衫猎猎作响,卷动着风声大阵。
一漆黑的物体砸落,轱辘的滚到那趴伏在地的男人面前。
男人定眼去瞧,若不是嘴里裹着布,他险些惊吓出声。
那物体不是旁的,却是一只死不瞑目的人头。
俄顷,破空声落。
数人或是站在楼上,或是落在地面,互有对立,竟是一时分不清是敌是友。
“小生还道是谁,原来竟都是熟人?”摇着扇子的青年面若冠玉,笑的满面春风。
佝偻着身子,头发稀疏的中年人嘿然笑起。“熟不熟人,还不是要手下见文章?”他瞥了一眼脚下的人头,随即目光阴鸷的落在顾文君的身上,又见其身前挡着僧人和坤八,神色晦暗不明。
任谁也未料到原本看来只是平常的僧侣,竟还是高手。
“西域人?”女人妩媚的横了一眼,身上覆着的与其说是一件衣裳,不如说是仅有一块面料极好的丝绸贴在身上要来得恰当。“什么时候你们西域的和尚也喜欢平添些是非出来?”
“尔既非中原人,莫要多管闲事!”一魁梧大汉厉声喝道。
那站在场中的一名僧人低声念佛,竟是全然没有理会,而坤九和坤五立于其间,持刀戒备。
“说那些废话作甚!”站在檐上手里拖着一方长琴的瘦高男人怪笑出声,转而却又发出女子般尖锐阴柔的语调。“小世子,你的命奴家可要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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