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你便能放过我?”宇文成康吐出一口血,漫不经心的微笑如寒月倒悬。
齐景行摇头。“与其说放过,不如说少主本是得天独厚之人,为何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违抗法王指令?”
宇文成康冷笑道:“齐景行,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虚伪行事,你费尽心思排除众人,不就是想要取我性命?”
齐景行敛眉叹道:“只怪法王当初选了你,若不是。”
“若不是也轮不到你。”宇文成康阴蛰的冷笑道。“即是双生子,你的命就是要活在阴影下,只怪你命不好,晚托生……”
宇文成康的声音忽的戛然而止,他费力的想要掰开齐景行用力掐住他脖颈的手,嘴里嗤嗤的发不出声音。
“便是先天命不好,但总有转运时机。谁也不希望一辈子当别人的影子,大哥想必是不知,弟弟每次看到你都在想,啊,这个人什么时候能死呢?一年,两年,直到大哥你做了让法王最容忍不过的事情,也亏得大哥,不然又怎么会轮到弟弟来侍奉法王?”齐景行轻声靠近,温和的声音,神色却是森冷晦暗。“大哥如今命不久矣,合该是成全了弟弟才是。”
被掐住咽喉的宇文成康扣住齐景行的手腕,他面色通红,连喘息都艰难异常。
齐景行已然扒开他胸口染血的衣襟,面色登时一变。
“龙笛在哪!”他厉声喝道。他松开了钳住宇文成康脖颈的手,因挣脱了桎梏而剧烈喘息的宇文成康伏在地上,下一刻又被齐景行拽起。而就在这时,原本在齐景行眼里如同死狗一样宇文成康竟掏出一把玄铁匕首划向齐景行颈部,齐景行忙躲闪开来,却仍旧被利刃划破咽喉,也好在他反应极快,避开要害,只留下一道血痕。
齐景行当即就要反手扣向宇文成康,不料身子一软,竟是软踏踏的倒了下去。他心下大惊,摸向伤痕才惊觉血已是泛黑。
宇文成康趁此机会折身就要逃走,哪知下一刻就被本该立即丧命的齐景行再次扣住了咽喉。宇文成康困难的瞥向被齐景行扔到一旁的小巧精致的青花白色瓷瓶,彼时齐景行正咬着一颗丹药吞入腹中。
“你……你怎么会……”被掐住咽喉的宇文成康再难发出半个字。
“如何不会?”齐景行目光阴蛰的看向宇文成康。“既然没了龙笛,大哥的命也合该回报法王的养育之恩。”
浓雾渐渐变得厚重,空气犹如凝滞一样变得粘稠。
齐景行松开了钳住宇文成康的咽喉,对方跌倒剧烈的喘息着,等到宇文成康踉跄的抬起头后,原地早已没有齐景行的身影,而这时自崖下水域中传来的滚滚咆哮冲散了云雾,一颗怪兽头颅狰狞的冲破水雾,沙沙作响的耳翅,两只鬼火似的的庞大墨绿竖瞳在滚滚的冷风下更显得阴气阵阵,竖瞳之下是分裂八瓣狰狞的血口獠牙。
在宇文成康惊惧的目光中海兽一口将他吞入腹中,翻涌的腥风搅乱着渐浓的雾气,一叠叠咆哮声冲上云霄,海兽再次涌入了崖下湍急的河里。
雾气渐散,躲藏起来的齐景行四下张望了一番才松了口气,将黑色的披风恭敬的交给身后的人。
“多谢大长老。”
那人接过披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黑红色的僧衣披在肩头,手捏念珠的僧人低声念了一声佛号。
若是顾文君再次必然认出此人。
正是当初小活佛身边的护法桑杰。
“此番多亏大长老协助,不然属下哪会这般容易让宇文成康就范。”齐景行继续道。
桑杰低声道:“错错错。”
齐景行神色不好,牵强道:“可是属下哪里说错了?”
桑杰直视着齐景行。“少主此言差矣,您才是宇文成康,也将是我等侍奉的少主。”
齐景行脸上涌现狂喜,他朗声笑道:“大长老教训的是,是我糊涂了。”齐景行说着,抬起手撕掉贴在面皮上薄如蝉翼的假皮,霍然露出和宇文康成一模一样的相貌来。
桑杰又念了一声佛号。“关于龙笛,少主可有成算?”
齐景行沉吟道:“龙笛以那叛教之人心头血为食,断不会离开他太久。”就是不知宇文成康将龙笛给了谁。
齐景行思索了片刻,忽的面色微变。“不好,长老,我们快些回去!”
而此时,已经折返回来的赫连幼清同顾文君站在一起,崖底除了她二人,便只剩下一百五十多名少女,其中仅有十余名活了下来但也陷入了昏迷,插在她们背后的肉色血管的被人斩断,蔓延的鲜血染红了一地。
半截的弯月倒悬在崖壁上,原本干瘪的虫茧微微鼓胀。
顾文君看着赫连幼清吹着一支仅有一指长的血红色小笛一步步走向虫茧,奇怪的是,笛子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她却察觉到自笛子周围传来的微妙能量波动。
“幼清……”
赫连幼清对顾文君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过来。
虫茧的鼓动声越来越响。
震动的如同一颗跳跃的心脏。
顾文君心下怪异,直到她看到赫连幼清用笛子割破了手腕,血顺着伤口一滴滴的落下,如同献祭一般。
而此时的虫茧像是自内向外慢慢的撕开。
笛子自指尖跌落。
赫连幼清张开了双臂,似是迎接。
“小七。”
她低声轻喃。
苍白昳丽的面容,一双眼迫切的涌现着炙热的绝望。
“阿姐,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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