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戏太假,他不怀疑都说不过去。
这样的念头刚刚闪过脑海,克莱斯特就听到了一串杂乱的脚步和呼喝声由远及近。
果然。
这样也好,这样他只用表演感激和害怕了。
下一刻,克莱斯特就觉自己被放在了地上。
“别怕,等我一下。”
她的动作一如印象中的干脆利落,话的尾音未落,克莱斯特转头时就只看见武者抽剑,上前迎敌的挺拔背影了。
红发的武者当即与来敌战成一团。
怒斥不速之客的声音与长剑、甲胄碰撞的当当声不绝于耳。
克莱斯特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前方的战场。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战斗。
红发的武者手执一柄细剑,在迎面十几个甲胄齐全的守卫的攻击下如同灵活的鸟儿一样,在每一个刀与剑、剑与剑的缝隙之间擦身而过。
像是蕴含着某种韵律,克莱斯特甚至从中看出了某种说不出的美感。
而她又是极其危险的。
她的细剑每翩鸿般划过敌人盔甲颈间的连接处一次,霜雪银刃里便带出一条红练。
克莱斯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他双手撑地半坐起来,原本裹在身上湿哒哒的衣服脱落,露出他大半胸膛。
海妖墨绿色的双眸半眯着,眼里满是被死亡取悦到的兴奋与满足。
他看得清她手上的力道,也明白这样的剑过去带走的就是一个生命。
可哪怕知道这是在做戏,鲜血的喷涌与生命的逝去还是让他逐渐兴奋起来。
展廊里的火焰在烧,如今那把火焰像是烧进了他的心脏里,通过血液泵向四肢百骸。
可这怎么够呢?
克莱斯特舔了舔嘴唇。
如果是我,长剑不该先划过脖颈,这样一击致命的死亡太过仁慈。应当先卸下四肢,再剖开肚腹,要让敌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血液流尽,在痛苦与绝望中慢慢感受生命的流逝才好。
所有那些加诸于他身上的苦痛,他们都应尝过百倍!千倍!
十几个守卫没能组成有效的攻击,转眼间前方就只剩特丽莎和三个守卫。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而有别于血液散发出的带着铁锈味的腥味,克莱斯特忽然又闻到了另一股腥气。
那是……土腥味?
人影挪动的阴影里,数枚土黄色的尖刺猛地窜出,借一个守卫倒下时的身体,扎向红发的武者。
红发的武者急急转身,土黄色的锥刃险险擦过她的衣袖,割开衣服的同时,在她的小臂上留下了一道浅粉色的印迹。
细剑干净利落的刺进最后一个守卫的脖颈,露出了尽头死角处的一名魔法师。
魔法师的额头渗出汗水,抬头瞥过一眼对面的红发武者后继续急急地诵念魔咒。
这群废物!
魔法师在心里狠狠咒骂着。
他的土刺咒才刚刚念完,再一抬头守卫就都被砍完,只剩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魔法师面对这个杀神了?!
别说十六个人了,就是十六只猪她也得砍一会儿吧?!更别说他身边这十六名守卫都是拍卖行里的精锐!
利刃逼近,几乎是眨眼就到了近前,魔法师诵念魔咒的声音在紧张之下捏得细成一线几乎破音!
一声清脆的噼啪声,魔法师的魔法防御光罩闪了一下碎裂,与此同时,那把可怕的长剑倏的化成黄沙,向下坠去。
魔法师眼中闪过狂喜,然而红发的武者却没如他所想的那样和利剑一样化作尘埃,而是顺势收掌成拳,一拳砸在了他的额头。
太快了。
她的动作太快了。
克莱斯特的角度没看到她长剑被化作尘土的一幕,但他看到她随手捡了把守卫的剑戟,动作干脆利索的一剑戳穿魔法师心口,又一剑划过了他的咽喉。
他忽然很想看看她的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双眼睛。
借着走廊里暖白色的光,克莱斯特终于看清了那个说来救他的女人的眼眸。
不像她的红发那样张扬,那是一双棕红色的眼睛,甚至棕色要浓于红色。
她向他跑来,眼神没有刚杀完人的残忍亦或嗜血,平静的、甚至还带着一点安抚的意味看着他。
克莱斯特没有忘记自己的人设,微微拧眉,瑟缩着偏开视线。
“别怕,我带你走。”
她这么说着,一边往嘴里丢了颗魔药,一边拉上他的衣服,遮掩他的面容,再次将他抱进了怀里。
衣服再次虚虚盖住了克莱斯特的面容。
他似乎听到她小声嘟囔了一句,“生疏了。”
生疏了?
演技吗?
确实不太熟练。
她的眼神应该带有更多血色的。
不然他会起疑的。
怀疑那场血色的战斗只是一场华美的表演,实际上演员们只是在脖颈间垫了血袋或是一块肉。
她如之前一样抱着他跑起来,路过前方一片狼藉时,海妖垂眸,确认那些守卫是真的死了。
克莱斯特眉目舒展,无声的笑起来。
隔着遮掩容貌的衣物,他看向武者脸的方向。
他越来越期待了。
越来越期待这个可以平静杀死同僚的女人,会怎么完成领主给她的任务。
魔药很快生效,在奔逃中,特丽莎再次变成了一个男人。
这里是拍卖场的后门,把守的守卫都已被她解决,特丽莎一脚踹开门,抱着怀里的海妖冲上了街道。
她进拍卖场时还是晴空,如今出来时外面却刚好下起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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