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其他种族的智慧生物能抵挡住这种“诱惑”。
但与这样的生物相爱似乎是一场堕落的开始。
海妖长久的、无限的包容会放大爱人的情绪,久而久之会让爱人失去对正常状态的判断,懒惰、自大、虚荣、怯懦……如野草疯长。
且智慧种族的欲望往往是多元的,权利、地位、金钱……以海妖无所不应的特性来看,他们当然会倾尽所能满足爱人这类欲望,而随着爱人欲望的膨胀,满足的过程中常常伴随杀戮,甚至会带来灾难。
于是,斥责海妖是灾厄的根源,是黑暗的凝视。
但在特丽莎看来,不完全是这样的。
一把剑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
剑就是剑,剑没有立场。
在她看来,失去制约,无限满足爱人欲望的海妖就是放弃自己身为智慧生物的权能,心甘情愿的将自己化作一把剑。
剑尖斩向邪恶,他们就是光明。剑尖斩向无辜,他们就是罪恶。
但邪恶的不是剑本身,而是持剑的手。
“我不会被他‘诱惑’的。”特丽莎对森珀道。
“不!”森珀拧眉,嘴唇因急切而颤抖,“等你爱上他就不会这样想了!”
特丽莎笑了,眼神温柔而又坚定,“我不会爱上他的。”
她不会爱上一柄剑。
第7章
按理说,海妖是被抓过的,还被砍去了尾鳍,如果问他,她们总会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的。
但他看起来太脆弱了。
仿佛一只惊弓之鸟,只消一点最轻微的动静,就能引得他不安的看向发出响动的方向。
他总是偷眼去看自己或者小鹿,可当他们将目光看回来时,他却总是飞快的把眼睛移开,或是将视线下移,避免与他们的眼神产生接触。
特丽莎觉得,现在去问他,让他再回想一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灾难,实在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再等等吧。
先让他缓一缓。
晚饭是老板送上来的菜粥和炖豆子,特丽莎点的烤兔没有了,老板送来了一整条烤鱼。
森珀一向吃素,特丽莎也对食物不挑,于是她干脆把整条烤鱼都递给了海妖。
谁知克莱斯特看他们茹素却给自己吃肉,无论如何都不肯吃,坚持要给特丽莎分一半烤鱼。
特丽莎没法,只得接过半条烤鱼,怕他吃不饱,又给他盛了一大碗菜粥。
克莱斯特这才满足的笑了。
不过,直到看着特丽莎吃下鱼肉,又喝了一口菜粥,克莱斯特才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老板的手艺实在糟糕。鱼鳞没有刮净,腌制时间不够,鱼也很腥,菜粥更不必说,黏糊糊的还带有焦糊的滋味。
这绝算不上好吃,但克莱斯特还是珍惜的全部吃完。
——在看到特丽莎也全吃完了的情况下。
单人床上的床品已被濡湿,特丽莎把湿了的床品和湿衣一起放到了一边,就这样合衣躺到了木板床上,“休息了休息了。森珀,克莱斯特,晚安。”
“晚安。”森珀熄了蜡烛回道。
克莱斯特也笑着回‘晚安。’
森珀最后半是警告,半是威胁的瞪了一眼克莱斯特,才蜷缩到木床与墙壁形成的夹角,抱膝睡去。
一片黑暗里,只能听到三道不同的呼吸。
克莱斯特仰靠着浴盆,鱼尾靠立着浴盆边,也慢慢闭上眼。
鹿兽人天生觉少,加上神经敏感比较警惕,海妖每次鱼尾在水里轻轻摆过,带起一阵水波,声音都能把他吵醒。
好不容易挨到天边蒙蒙亮,森珀便蹑手蹑脚的起身。
他瞪了一眼在浴盆中沉睡的海妖,走到那团杂乱的布料旁,将它们一一折平整,整整齐齐的摞进了衣篓里。
森珀抱着脏衣服出门后,克莱斯特悄悄睁开眼睛往床上望去。
她还在睡。
克莱斯特撑着浴桶起身,去看自己鱼尾断处。
狰狞的伤口结起了一层粉色的隔膜,略动动鱼尾,伤口周围的肌肉还抽着疼,但与之前相比,如果说以前是大水漫灌,这就只能算是涓涓细流。
克莱斯特有些意外的挑挑眉,这伤药的效力似乎比他预料得还要好得多。
随着天际慢慢变白,楼下的旅客们醒来,不加节制的大嗓和各种招呼声便响起来。
特丽莎抽了抽鼻子,从床上翻身起来。
浴盆里的海妖趴在盆边正对着她笑。
温柔的阳光让他身上的青紫显得格外恐怖的同时,也给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橙粉色的柔光。
海妖的湿发贴在颊边,深邃的眼眸里含着浅浅的笑意。
特丽莎抓了抓头发。
“早啊,休息得还好吗?”
看起来应该是不错的。
果然,海妖笑得更开心了,‘我的身上没有增添新的伤痕,旧的伤口也已经在愈合了。这已经非常好了。’
特丽莎顿了一下,只觉得他实在可怜。
特丽莎走近去看他的尾部,海妖便献宝似的翘起。
“嗯。你会很快好的。”特丽莎评价道。
看着面前格外依赖自己的海妖,特丽莎忍不住道:“一会儿我要出去一趟,森珀会留下来照顾你。”
海妖的脸上立马浮现出纠结为难的神色,‘他好像不喜欢我。’
特丽莎笑,“不要怕他,他是很好的人。你以后会知道的。”
海妖的鱼尾放回了水里,握着浴盆壁的手指指节泛白,在特丽莎耐心的注视下,他才小心翼翼的询问,‘他是兽人吗?’
隔音屏障不隔绝视线,想必是他昨天看到了小鹿收起鹿角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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