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聘婷很小的时候, 就知道自己的阿娘, 是个所谓的“外室”。
外室是什么?家里洗衣裳的婆子是个碎嘴的, 大大咧咧的告诉她,外室就是男人养在外面的小婆子, 上不了台面,生的孩子,就叫野种。
姜聘婷大概看明白了, 这婆子说话的时候, 幸灾乐祸, 一面甩手, 一面拉扯她干净华美的绣花裙, 告诉她:
“你娘, 就是你爹的外室, 就是见不得光的那种。你和你哥啊, 就叫野种。高兴不?”
姜聘婷似懂非懂。
婆子口沫横飞:“你放心, 等人家的正室娘子发现了,就会带着家丁奴仆, 打上门来, 把你阿娘的脸抓的稀巴烂, 把你这个小野种拉出去,脱光了衣裳游街。高兴不?”
姜聘婷没再问她了, 转身就去问阿娘,什么叫野种,在阿娘青一阵白一阵的目光中, 告诉她,是洗衣服的张婆子告诉她的。
阿娘气的要厥过去,当场就要去把张婆子赶走。
姜聘婷拽了拽阿娘的衣裳:“她还吓唬我呢!阿娘,这个张婆子这么讨厌,你就把她赶出去,这就算了?”
胡明娘被女儿一扯,冷静下来,她正梳了一半的头发,又慢慢坐下来,继续挽发,直到把自己收拾的鲜亮美丽,才扭着腰肢,去叫另外那个粗使婆子,和车马小厮,直接把张婆子绑了,拿破布片子堵住嘴,押到院子里。
胡明娘什么也不说,就先叫掌嘴。
张婆子嘴被堵住,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等二十下打完了,又拿柳枝来抽,随后,一盆盐水,浇在了她屁股上。
等打完了,胡明娘的气也出的差不多了,芙蓉面越发的鲜艳好看。她慢悠悠的端着茶盏,问张婆子,知道哪里错了不?
张婆子早就被吓破了胆,破布一拿出来,就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包括哪天在厨房偷了一碗盐巴,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胡明娘似笑非笑的听着,慢悠悠的喝着茶。张婆子浑身是汗的跪在下面,不住的求奶奶饶命。
胡明娘喝完了茶,才柔声叫她起来:“起来吧!婆子嘴碎,也不算什么大的过错。可你要知道,你的卖身契捏在谁的手里,你是吃的谁家的饭,还有,我是什么身份……嗯,其实也不打紧,你要记得的,是你又是什么身份。”
胡明娘温柔的问:“记得了吗?张婆子。”
张婆子连头都磕破了,才战战兢兢的滚下去了。
剩下的一个婆子,两个使女,连带两个小厮,都是神色一凛。
今日,算是知道了胡明娘的手段。
姜聘婷还有些不满意:“阿娘这就算放过她了?”
胡明娘拉着女儿的手:“那你想如何?打杀了她?”
姜聘婷迟疑了。
“你既然下不去手打杀她,那想怎么样?卖出去?卖出去就能保证,她不会再乱说了吗?自然,卖到什么地方也是可以,但一定要先把人毒哑。只不过,打杀了,下面的人容易寒心,是下策。卖出去,手里也要沾点不干净的,是中策。这些,都不如把这人留下来,一来,她的卖身契还捏在阿娘的手里,她既然知道了我的手段,今后就不敢不听话。以后,也不敢在乱嚼舌头,不止是她,别人也都不敢了。二来,阿娘打她一顿,再把她留下,她反而觉得,是受了阿娘莫大的恩惠,将来,还要感恩戴德呢!”
胡明娘语重心长:“我的乖女儿,这些都是后宅立身的手段。阿娘会一点一点教给你。我的女儿,将来会嫁入王侯之家,做正经封诰的夫人。这些手段,可都要好好学。”
很快,年幼的姜聘婷,便跟着阿娘回到了姜家。起初她很不适应,阿娘不是家里最大的了,家里还有一个更大的夫人,阿娘见了她,都要卑躬屈膝。而阿爹,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孩子了,他还有别的孩子。
她很快学会了阿娘教的那些手段,能轻易的去争,争珠宝争首饰,争绫罗争绸缎,就连阿爹的宠爱,也是她蜜语甜言争来的。
可最后,她争不过了,因为,她一直“赢”的姜似练,做了皇后。
姜聘婷倒也想,混进宫里去,说不得那皇帝妹夫一时发昏,便也收了她。日后,她还能和姜似练争一争。可她没想到的是,她到了京城,一向心软的姜凝却许久没有提这事。
她委婉的更姜凝提起,想要入宫,最后,姜凝诡异的看了她许久,脚步蹒跚的走了。
他离开的背影看着很是心酸,只是姜聘婷是不能理解这种心酸,只是愤恨,亲爹都靠不住!说变心就变心了!从前还说,自己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结果呢?姜似练做了皇后,他做了国丈,就变了!
再后来,她把谢缜重伤不治的消息,卖给了太后娘娘派来的人。
当天她回到家中,就被姜凝重重的打了十杖,给关在了家里。
等她再出门,已经是凤冠霞帔,坐上了花轿。
她嫁进夫家,当晚就大闹一场,要死要活。她那商人夫君是个木讷的,叫婆子把她看起来,自己就出去,睡了书房。
但兴许,因为她到底是国丈的女儿,皇后的姐姐,这家人也不敢太过分,除了不许她出门,其余的倒是都安顿的不错。
姜聘婷这样别别扭扭的闹了半年,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既然嫁都嫁了,就过呗!
于是她便开始和这商人过日子。这商人闫和秀模样生的还算俊俏,对她也舍得花钱,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从不谈什么月例份例,比他自己的娘老子还要好。
姜聘婷也舒心,加上婆母也是个温和的,只从婆母那里,要了管家权,就开始管家。
闫和秀便把内宅的账册,连带之前
全本小说尽在乐读小说网!乐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