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似练颔首:“如此便好。”
许生白顿了顿:“那,是否要我上门求亲?”
若是有了亲事,姜聘婷对他的话,自然会更信。
姜似练垂眸,道:“不必了。她若能安分守己,我也不是不能容人的。”
许生白悚然一惊,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
她容貌依旧,恍惚还是当年那个寄居姑母家中,柔软稚嫩的孩子。可这份大权在握的冷厉,又完全不似了。
他能听懂,她弦外之音——假如她自己找死,便怨怪不了旁人。
群臣静坐,新帝似乎束手无策,这一日,连太后娘娘都卸钗素服,进宫跪求皇帝。若不立储嗣,天下之乱近在眼前,是要眼睁睁看着,国之将乱吗?
刘太后形容憔悴,面色微白:“陛下,这江山是先祖们血肉打下的啊!当年和宁帝无子而逝,先帝又早夭,难道不是哀家选中了陛下?”
说着,竟然就要跪下。
谢缜去搀扶刘太后,被她无意间碰到肚腹,忍不住坐在金阶之上,浅浅吸气。
谢缜看向礼部尚书为首的诸位大臣,和一直没有表态的荀太傅,轻声问:“诸位爱卿,这是要逼宫?”
徐长清叩首,声音洪亮:“陛下,臣等以国事为重!”
诸臣子附议,一声比一声更响亮,如同浪潮。
刘太后垂泪道:“若陛下龙体康健,何须哀家这一把老骨头,还来为国事烦心呢?”
谢缜便如此,看刘太后“声泪俱下”。
“那孩子你也瞧见了,何等的聪慧?他自小流落民间,也知道民间疾苦,将来,必定能成一代明君。皇帝,你也是有为之君?何不依顺民心?为国为民,做最后一次计量呢?”
“最后一次?”谢缜突然起身,脊背前所未有的挺直,君王不过是漠然的立在金阶上,亦如岳峙渊停一般。
当他冷而静的目光,扫向劫下跪着的大臣,便令人心头一寒。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什么重伤、无力之态?
礼部尚书徐长清回想起这月余行事,种种“顺利”之处,身形晃了晃,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什么顺利?这根本就是新帝的一个局,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们今日在这跪坐的,便是不治罪,仕途也完了!家族也完了!
全完了!他就不该贪心,想要什么从龙之功啊!
谢缜再次轻声发问:“诸位爱卿,这是要逼宫?”
徐长清噗通一声,脑袋磕在了石板上。他本就静坐了好几日,滴米未进,摇摇晃晃,全凭一口要强之气,撑着,此时,是再也撑不住了。
他身旁一人,原本畏畏缩缩的,此刻见徐长清不行了,接受到刘太后的眼色,立即坐起来:“陛下安然无恙,自然是万民之福,百姓之福,国之福,臣等之福。可国嗣也当早立。陛下,褚王殿下聪敏慧中,善良机敏,更重要的,褚王殿下乃是和宁帝亲子,皇室正统!”
这话说的,便有些大不敬了。明摆着说,谢缜并非正统,不过是个借机上位之辈。
正对峙之时,谢缜反而极其漠然的笑了笑。
一名男子,身着太医服饰,冷声问:“这位大人说的好,那请问大人,比起和宁先帝来,局太子一脉,可算正统?”
这臣子急了:“废局太子乃是无君无父,无国无家的乱臣贼子,早就被贬为庶民,怎能称之为正统?”
荀太傅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
这太医便是李延迹。
他席地而坐,毫不在意大臣们探究的眼光。
“倘若局太子无辜呢?”
即刻就有人回答他:“当年局太子谋逆,在酒宴之上,当着许多大臣的面,拔出短剑行刺明正帝,人人亲眼所见。便是荀太傅,也在其中。当时,若不是荀太傅抱住了局太子,明正帝便死在剑下了。荀太傅,这难道有假?”
荀太傅闭目不答。
他是有救驾之功不假,可事后,也曾进宫跪求明正帝,要彻查此案。
局太子孝悌谦恭,怎会突然刺杀君父?
何况,他已经是太子了,明正帝身子又不算康健,短短几年,有什么等不得的?
李延迹冷冷一笑,把一瓶丹药放在徐长清面前。
“你敢吃吗?”
“当年局太子,就是吃了这瓶药,性情大变,刺杀明正先帝,继而获罪。太子府上下,满门抄斩,无一活口。你敢吃吗?”
徐长清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胡言乱语,天底下,哪有这种邪门的药!”
“有。我李家就有。”
刘太后听到李家二字,神色微变,呵斥一声:“妖言惑众!若真有这种能控制人心性的药,那不是药,是邪术!陛下,还不将这妖言惑众之辈,斩首示众吗?”
这片刻功夫,徐长清已经想明白了。
他原先替太后卖命,是因先帝弱幼,又无才智,完全在刘太后鼓掌之间。便是同意逼宫,也是以为谢缜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可如今新帝无事,他手中极有兵权,又有皇权,刘太后拿什么和他争?
大不了,拼得一个史书污点便是。
徐长清咬咬牙,此刻,便是他再为徐家后人拼搏一次的时候了。他猛地上前,将丹药抢在手中,拔掉木塞便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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