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这句话结束, 越疏风如愿地看到对方原本白皙小巧的耳垂染上一层绯色,心情也随着那点绯色加深而越来越好。
他心知不能把人逼得太紧, 更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 于是赶在怀里的人炸毛之前松开了对方, 适时地转移话题,“其实我想找你, 是还有别的事情想问。”
凌昔辞退开他身边三步远,满怀警惕地盯着他, “你说。”
越疏风内心好笑,按捺住蠢蠢欲动想去摸对方脑袋的冲动, 转而摸了摸鼻子, “秦云阗应该跟你说了清邪令的事情吧。”
他用的是肯定句,见凌昔辞点头,继续道:“放逐之地的阵法是次要之事, 这次会议的主题其实是留影谷湖底那块定界石。”
“你想投票毁了它?”凌昔辞心底一惊, 他想起现在世家占据绝大部分票权的事情, 瞬间前后联系起来,“你们世家想联合起来毁掉道极大陆上的封印, 为什么?”
“你先别紧张。”越疏风笑,他推着凌昔辞的肩膀让他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下,自己则是坐到另一边, “投票是会投的,但是我可以提前告诉你,结果是反对, 至少这次是。”
“你逗我呢?”凌昔辞显然不信,如果真的是反对,那越疏风费尽心思发清邪令,意义何在。还有那句至少这次,敢情还有下次?
“是真的。”越疏风蘸了点茶水在桌上以指代笔画画,边画边道:“你们有三票,书院两票。南境六派中算上我,世家一共五票,妙法寺一票,”
“书院里院长早年闭关,这次也没有出来,是以这次来参与会议的大概率是副院长和监院先生。虽然副院长个人风格较为激进,但此事非同寻常,他考虑到整体局势的话,还是会投反对的。而监院先生年纪偏大性格古板,他必然会投反对。”
越疏风三两下画完,“而妙法寺既然是佛门,他会投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凌昔辞瞪着对方在他面前画完的那只风一吹就变了形的小鸟,简直没眼看,他问对方,“你就这么笃定他们三人会按你分析的那样做?如果有人出了意外呢?”
“我分析的自然是大概率的情况,对这个结果我有九成的把握,实在不凑巧轮到那最后一成也没关系。”越疏风朝他笑了笑,“我会投反对的。”
凌昔辞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他想这人莫非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所以寻大家开心吗。
越疏风像是会读心术一样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就像道极大陆同为正派也会有势力争夺一样,世家内部派系繁多,自然也不会是唯一的净土。”
“放逐之地的事情他们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用了我的人,最后还被我搅和了好事,我自然要有适当的反击,又或者说足够的自保能力。”
凌昔辞懂了,“所以你这一出的目的,一是证明自己的实力,让他们不能再轻视你。二是将原本在暗地里谋划的人摆到了明面上,有我们帮忙牵制他们,保证自己的安全?”
“还有第三点。”越疏风眸中隐约透出欣赏之意,笑吟吟道:“放逐之地的事情你们也参与在内,书院会额外给你们加分的。虽然加多少我不能保证,但是应该不会少。”
凌昔辞:“……”
这种时候了谁还想加分的事情。
他看向对方,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越疏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他,“你希望我是站在哪一边的?”
“你问我这个干什么。”凌昔辞轻哼一声,不满道:“说地好像我让你站哪边你就站一样。”
“可以啊。”越疏风答地很快,弯着眼睛看他,重复道:“你让我站哪边我就站哪边。”
凌昔辞惊了,他怔了半晌才动了动双唇,从齿缝里憋出来一句,“……你开玩笑的吧。”
“我骗你做什么。”越疏风语气有些许无奈,叹气道:“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
他看向凌昔辞的眼睛,“你好像一直对我有什么成见,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凌昔辞脑袋乱成一团浆糊,他想起系统给的那本书上关于越疏风日后会做的事情的预言,可那本书是上帝视角,也并没有剖析为什么越疏风会做那些事情。
他抓住重点,暂时撇开别的,问对方道:“你为什么……”他本意是想问对方为什么要毁定界石,只是语速慢了些,后半句话没及时出来。
越疏风像是以为他问完了,眉眼含笑地注视着他,桃花眼里盈满了他一个人的倒影,“因为我想让你开心啊。”
凌昔辞炸了。
他脑袋里“轰”地一声炸响,“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窜起来想往外走,却被越疏风拉住手腕,轻轻一拽就撞进了对方怀里。
凌昔辞都快自燃了,“你放开我!”
越疏风叹气,“你保证听我说完,我就放开。”
凌昔辞:“……我保证。”
越疏风把他从怀里放出来,却没松开握着他的那只手,只是由握手腕改成了牵着他的。
凌昔辞懒得在这些旁枝末节上计较,任对方把玩自己的手指,止不住的心浮气躁,“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耐心点好不好。”越疏风语气满是无奈地宠溺,听的凌昔辞几欲爆炸,好在对方没有继续逗他,开始回答,“上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些事情参与其中并非是我能选择的,不止是我,宋濯和温如玉他们也是一样。”
越疏风问他,“你知道定界石都被毁掉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知道。”凌昔辞答:“道极大陆上的封印会解开,魔极大陆上的魔修会突破封印来到这里。”
“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多啊。”越疏风先是笑了笑,继续问他,“那你知道世家为什么想要破开封印吗?”
他本来就是想问这个问题的好不好,凌昔辞心底腹诽,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好脾气地顺着问,“为什么?”
越疏风用另一手捏了捏他的耳朵,继续道:“天地初生,混沌二元相生相克,万物自成循环。灵魔二气虽相互克制,却也是相辅相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状态。”
“而道极大陆的封印打破了这个循环,使得灵魔二气不流通,魔气骤减,灵气也跟着慢慢消亡。”越疏风道:“现在虽然还不是很明显,却已经能够从一些征兆窥见一二。”
“万年之前,飞升虽然不是什么寻常事,却也并不算是难如登天。渡劫期暂且不提,化神期元婴期至少是数不清的吧。而现在呢?”
越疏风问,“你可知上一个飞升的修者是几千年前的事情?现在的化神期修者又还存有多少?”
凌昔辞答不上来,他的心神无一不受到触动,他想了想,说道:“可是封印被毁掉的话,魔极大陆上的修士会过来,若是重燃战火,我们修士还好说,普通凡人该怎么办?往好点想,那些魔修也愿意遵循不伤害凡人的条例,那其他的修者呢?他们过习惯了平和的日子,未必就同意这么做。”
“正是因为习惯了平和的日子,现在的修者才会比不过万年前的,现在的修者元婴期的数量都不多,并不只是灵气消亡造成的。”越疏风道:“物竞择优,适者生存,我还以为你的观点会跟我一样。”
“是一样的。”凌昔辞道:“但是我不能只考虑我的观点,毕竟世界不是我一个人的世界。”
他看向对方,“我以为你说那前半段的意思,是为这现状痛心。”
“我痛心他们做什么。”越疏风捏着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笑,“是生是死都是自己的造化。”
凌昔辞沉默,他觉得他和越疏风还是有些不同的,他会对遭遇厄运的人产生些许共情心理,会代入对方境地去思考,而越疏风却不会。
从表面上来看,越疏风更贴合“人”的角色,但内里上,他却认为万物皆有其造化规律,生死轮回皆是源于己身,他对待万物是一视同仁的漠然。
用师父的话说,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修无情道的。
凌昔辞还记得师父带他选功法时给他的评判,“昔辞,你心太软,你是修不了无情道的。”
一句话堵死了他所有的路,凌昔辞当时不服气,想尽各种办法来证明自己。但此刻凌昔辞才突然明白,当他想要去证明他可以修无情道的时候,他就已经没办法修无情道了。
“想什么呢?”
凌昔辞被越疏风晃回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他问对方,“那你的想法是毁掉封印吗?”
“我不是说了,听你的啊。”越疏风捏了捏他的手指,笑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说的是真的。其实我本来就对这件事情无所谓,解不解都对我没差。过去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没办法,现在是可以选的。”
凌昔辞无言,“那你就不飞升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就飞不了,别人不行不代表我也不行。”越疏风说完又低头打量他,眼含思索。
凌昔辞不用他说也猜得到对方在想什么,神情微恼,“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飞不了吗?”
“不是。”越疏风哭笑不得,低咳一声正经道:“你不觉得,你的修为有问题吗?”
“别急着反驳我。”越疏风抢在他前面道:“我知道你有秘密,我也没有现在就要你对我和盘托出的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的修为不太对劲。”
凌昔辞把手抽回来,轻哼道:“谁要对你和盘托出了。”
“好吧,是我想要刨根究底。”越疏风识趣地将锅揽回到自己身上,说起正事,“我修的功法比较特殊,能看到一点旁人看不到的东西。上次你运功的时候,周身灵气涌动是跟我们不一样的。”
“用普通的方式来说,你体内的灵力自成循环,跟此界有壁。”
越疏风道:“短期内可能没什么影响,长期下来的话,晋阶会受到阻碍。我不知道你过去是生活在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既然你现在回来了这里,如果一直没办法融入此方世界的话,你又怎么能通过这个世界的天道飞升呢?”
凌昔辞没说话,越疏风点到即止,动了动双唇,咽下了后面的话。他本来还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将假扮越天祁的事情告知对方,但看今晚的情况,似乎是找不到机会了。
罢了,今天说的也够多了,以后再想办法吧。
越疏风往后走两步,从桌下抱出一盆花来,花瓣大而白,形状像百合,花团又像是牡丹。
凌昔辞茫然的接住花盆,“这是什么?”
“这叫胧月,也有人叫它识情。”越疏风碰了碰它的叶子,弯了弯眼睛,“它能够感应到人说话时的心跳和气息的变化而产生对应的变化。如果说谎了,叶子就会蜷缩起来。”
修仙版测谎仪?这种东西不都是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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