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吗——”卓澄阳低头看着蹲在他面前的许逸，原本的嫌弃突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反而有点心慌，直到许逸抬起头，卓澄阳才赶紧扭过头，语气也重新透着嫌弃。
“你怎么跟叔叔辈似的？”
许逸又好气又好笑，“我就比你大三岁吧？”
卓澄阳仰头躺在沙发上乐，语气又骄又横。
“怎么，叫你叔叔不乐意啊？”
“怎么不乐意？”许逸低笑一声，食指轻轻滑了一下卓澄阳的脚踝，像羽毛似的，又轻又痒。
“待会儿你叫爸爸都行。”
*
许逸一走，卓澄阳好像又没事干了，只能被他妈拎回去准备生日宴。
等到生日那天，他也早早被扔在门口当迎宾。
卓老夫人憋了一口气要大办一场，连杞星都看出来了，贱兮兮的嘲笑卓澄阳，卓澄阳有苦说不出，乖乖在门口当吉祥物，时而还远远的往人群中看一眼。
那个人确实没有来。
等到宴会结束已经是近十二点，外面还开始下起雨。卓澄阳送走最后一波人，懒得回自己住处，干脆在家里睡下了。
他的房间在二楼，虽然考上大学以后就没怎么回来住过，但家里的阿姨依旧每天都在打扫。卓澄阳洗了个澡滚进被窝里，终于舒服了一点。
他今晚的确太累了，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还梦见有人在用石头敲玻璃。
那声音并不大，但吵人得很，卓澄阳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稍微从睡梦中清醒了一点，发现声音居然还在。
他听了一会儿，才发觉那是从阳台传过来了。
卓澄阳霍然起身，打开了卧室灯，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到阳台。果然，许逸正站在外面一下一下敲着阳台门。见他过来了，还冲他笑了笑。
“……操！”
卓澄阳骂了一声，赶紧把门打开了，压低声音骂道：“你有病啊！”
许逸笑着推开门进来，“怎么阳台还锁门啊。”
“得了吧，幸好我这有阳台，不然摔死你。”卓澄阳皱着眉骂人，跟被关在外面淋雨的是自己一样。“你来干嘛啊？”
“来给你过生日啊。怪不得那天问我周五有没有时间呢，直说不行吗。”
许逸笑叹道：“我还是朋友圈知道的，连夜订了机票回来，到这凌晨两点，别说散场，连门都关了，只能爬你阳台。”
卓澄阳这才看清许逸身上都湿透了，脖间还有雨水，衣服和裤子上蹭着泥，估计是爬楼的时候弄到的。
他不知为何有点心疼，又忍不住想笑，还装作不在意问：“哦，那生日礼物带了吗？”
他已经看见许逸两手空空，就是故意使坏，没想到许逸居然点点头，“带了啊，你过来。”
他语气认真，卓澄阳好奇的往对方那走了两步，被许逸一把按进了怀里。
“靠，你身上是湿的知不知道！”
卓澄阳又要炸毛，许逸按着他不放，警告道：“不许动。”
“等我出机场的时候，街上的店几乎都关门了，没买到什么像样的礼物。来的半路还下了雨，我又趟花坛又爬楼的，蹭了一身泥。”
明明这么狼狈，他说得好像事不关己，卓澄阳不动了，呼吸却不听话的急促起来。
他能感觉许逸冻得冰凉的手贴在自己颈后，也能听见许逸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懒洋洋的，和着阳台细密的雨声，一起落到卓澄阳耳边。
“浑身上下，只有这颗想来见你的心是干净的，让你听一听。”
*
直到许逸进浴室洗澡了，卓澄阳的心跳还没镇定下来。他躺在床上，忍不住的想笑，又觉得自己这样太丢人了，赶紧翻个身趴着。
还是想笑。
卓澄阳嘴角压不下去，只能把自己埋在枕头里，耳尖止不住的发烫。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生日过得好像还不赖。
他自己埋头荡漾了一会儿，直到手机响了才翻了个身去摸。等拿到手里，卓澄阳才发现这是许逸的手机，他们用的一个牌子，连消息铃声都是一样。
卓澄阳扫了一眼屏幕，是一条新微信——“安全到家了吗？”
他皱了皱眉，觉得自己这样好像不太好，刚想把手机放回去，第二条微信又来了。
“看来睡了，只是想问问你安全到家没有。还有，外套忘我这里了，明天寄给你。”
“这几天很开心，晚安。”
……
卓澄阳坐在床上，握着手机等了许久，确定没有新消息了，才把手机放回原处。
他发烫的耳际已经冷了下去，好像突然清醒了，回想起刚才自己一个人在床上打滚的样子，卓澄阳忍不住笑了一下。
靠，真他妈丢人。
又过了几分钟，许逸推开门出来了。他穿的是卓澄阳买大了的一套深蓝色运动服，没了西装衬衫，看起来好像连年纪都小了不少。
他看到坐在床上发呆的卓澄阳，忍不住笑道：“怎么又发呆？”
卓澄阳看向他，突然问：“你打车过来的吗？”
许逸一愣，道：“是。”
卓澄阳点点头，“那你开我的车吧。我下去帮你开门，小声一点，别把其他人吵醒。”
许逸的笑容敛去了，问：“什么意思？”
“不想玩了的意思，”卓澄阳答。“你以后也不用来找我了。”
片刻之后，许逸笑了一声，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确实有些生气了，大步跨到卓澄阳面前，冷声道：“我又赶飞机又爬楼折腾到现在，你到底——”
他想问你到底在折腾什么，还没说完，刚看清卓澄阳的脸就止住了。
因为卓澄阳眼眶红了。
他眼眶已经红了，语气倒还如常，依旧透着凶巴巴又不耐烦的劲儿，却因为此刻的表情，听起来居然有点可怜。
卓澄阳吸吸鼻子，又重复了一遍。
“以后都不用来了，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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