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姿态始终完美，连唇上口红的颜色都是那么饱满，没有一丝纰漏。

    Tony死马当活马医的想，也许这女人只是碰巧来视察的，压根没听见。

    一番自我安慰后，他觉着胆子壮了不少，连忙出声解释，甚至挂了抹讨好的笑意，急急拍马屁：“回总监，我刚才和Linda说您不久前春季发布会的那副惊艳众人的作品，我们说您就是个天才，那么短的时间赶那么多稿，随便一画，就是澎湃的灵感。您那副压轴设计太美太有艺术感了，到现在我还记得它…”

    Linda跟着赔笑点头称是，只能顺着Tony搭好的台往下接。

    “哦？真的有这么好？”单凡书眼底带上点几不可查的笑意，“你说的我的那副压轴，叫什么来着？画的太多，我倒是没什么印象了。”

    单凡书甚至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上去，面露疑色，大有一副要长聊的架势。

    当然，尽管她装的再逼真，她也知道自己在纯属放屁——身为一名职业的服装设计师，她怎么可能连她作品的名字都记不住。

    而此时马屁拍歪了的Tony,Linda二人：“……”

    ——你连你自己的作品都记不住，我们两个外人怎么可能记的住？

    二人很想异口同声的大喊。

    自打不久前单凡书接任后，就摆了好大一套架子。然后是发疯一样的加班退稿，要求严苛到一副小小的细节线稿都要反复修改。他们平日里烦她都来不及，更不可能下心思去研究单凡书的设计了。

    “这…”Tony一噎，发布会他就走了个过场，真的记不太清了…

    “是…是潘多拉！”Linda当时也只随意扫了一眼，没仔细注意，毕竟是人家的主场和她没什么关联。只是她到底是个女人，可能天生对时尚这方面更为敏感，平日里许多职业习惯早已不自觉陷入了她的生活，已经不只是主观上愿不愿意的问题了，细节会随着本能钻进她的脑海。

    Linda这一带，Tony也仿佛醍醐灌顶。他猛地一拍头，想起那个璀璨之夜，模特在聚光灯下，迈着长腿傲然在秀场绽放的风姿。

    “潘多拉之心！是潘多拉之心！”

    Tony兴奋的大声叫出名字，脸都涨得有点红。Linda见他补出了全名，也不禁跟着松了口气，跟着应和。

    单凡书“唔”了一声，举起两只细白的像藕一样的胳膊来，颇为优雅的合上双手做出鼓掌的动作。她没回答，只微微点头且站起身子来，似乎没了要继续追问的兴致。

    “继续努力吧。下周三之前我要收到完整的手稿，暂时不用打版，尽快发到我的邮箱。”

    “是！明白！”Tony迅速保证自己一定尽快完成任务，起身作了个送客的姿势，始终目送着单凡书慢慢离去的窈窕身影，直至完全隐没。

    他不住拍胸口，庆幸自己够机灵，反应快，这才没闯下大祸。

    Tony转身回头，正想取杯子也去给自己来杯咖啡提神醒脑，却正好撞见Linda见鬼似的脸。

    他揉揉眼睛，“怎么了？”

    Linda原本披在她肩上的——就像是缝在上面的从未滑落过的薄外衫此时突然掉在了地上。她半弯着腰，面前摆着的是Tony的mac笔记本。

    “你自己看吧。”

    Linda脸色说不出的难看，语气也生硬。外衫掉了以后仿佛跟着把她的一抹生机一起蹭掉了。话罢，她一手捏着设计纸，一边冷漠的从地上捡起那件沾了灰尘的外衫，匆匆离去了。

    Tony茫然的转过电脑，页面是不久前Linda刚调开的春季发布会图片记录。

    画面上的模特宽肩窄腰，停顿在她正迈着细长的腿往前走的一瞬间。身上的礼服华丽的耀眼，深沉的蔚蓝作为底色，从胸部到大裙摆用了渐变的设计，夹杂着层层叠叠的细闪，当真像是一颗颗璀璨的繁星铺展开来。胯间开了大叉，显露出模特腿部纤细又柔韧的线条，在唯美的梦幻中又多了一抹性感。

    Tony鼠标往下一滑，视线落在图片下的设计简介上——

    作品名：《潘多拉之星》

    总设计师：单凡书

    Tony：“……”

    他想，刚才在总监面前那个扯着嗓子喊潘多拉之心甚至还重复了一遍的傻逼一定不是他。

    一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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