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我一个人躲在操场里哭,有人在塑胶跑道上跑步,脚步沙沙的,从我身后过去。我背对着跑道坐在草地上,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膝里,看着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草丛中。我想起很多事,大部分是小时候的事,爸爸妈妈带着我去公园,划船、坐碰碰车、买气球。小时候有一种棉花糖,是用白糖做的,很大一团,蓬松松软绵绵就像是云,我吃的时候总会糊在脸上。爸爸就爱拍我出糗的照片,那时候全是胶卷,一年下来,爸爸能替我拍好多卷。
我哭得很伤心,连有个男生走过来都不知道,直到我看到他的球鞋,雪白的鞋底上沾着一片叶子,他蹲下来用右手去拔掉那片叶子,左手却递给我一包纸巾。
我愣了好几秒钟,都没去接那包纸巾,他把纸巾随手搁在草地上,然后就走了。
第二天我才发现这个男生就坐在我后面一排,他叫萧山。
萧山的父亲是外交官,他十二岁前都在国外,说一口流利标准的牛津腔,可以跟英国老太太在课堂上辩论词组的用法。数学更好,好到让我这种人都望而兴叹。他偏不是勤奋的那种学生,好成绩纯粹是天才,下课十分钟都能见缝插针跑到操场上打篮球。有次上数学课,刚打铃,他气喘吁吁抱着球跑回来,站在门口喊“报告”。教数学的老奔最讨厌学生迟到,扭头看了他一眼恍若未闻,他只好站在门口当门神。没过一会儿老奔开始发上次全市联考的试卷,老奔的习惯是按分数念名字,由高到低,念到一个分数、名字,学生自己上去拿。其实这样既不人道又伤学生自尊,可老奔不管,他就爱以分取人。
结果这天念的第一张卷子就是萧山,150的满分,老奔扭头看了门外的萧山一眼,不情不愿没好气:“还不进来?”
全班同学都埋头忍笑,萧山从老奔手里接过试卷,倒大大方方:“谢谢老师。”
附中优秀的学生很多,但像他这么优秀的也屈指可数。班上有许多女生暗恋萧山,豆蔻年华情窦初开,谁对这样出色的男孩子没点幻想。我没有是因为完全没那心思,父母的离去让我完全没有了对这个世界的应对能力。虽然他就坐在我后面一排,但我除了偶尔跟他借下英语课笔记,基本没有和他说过话。
真正跟萧山熟起来是在寒假,英国老太太给我们布置的寒假作业就是分组排一幕莎士比亚的剧。全班按座次被分成若干个小组,有的小组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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