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所打开的门，竟然没有连接地板。它建在半空之上，仿佛一个蓄意设置的陷阱。

　　扑面而来的漆黑遮住眼睛。

　　花知婉带着兰戎踩了个空，二人骨碌碌地向下滚去。

　　刚才不应该那么莽撞的。——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就算来不及写剧情，兰戎被活活砍死了，之后也可以用点灵丹妙药复活他。关心则乱，生生的简单模式给玩成了困难模式。

　　唯一的心思就是护好电脑，花知婉的双臂交叠得紧紧的，将能保命的电脑圈在其中。

　　最后落地时，是头先着地的。

　　未来得及调整姿势，她就被慢一步滚下来的兰戎当了人肉靠垫。

　　肩膀疼得似乎是开裂了。

　　花知婉连叫都叫不出，一张嘴长得大大的，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手肘和膝盖蹭破了大面积的皮，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痛，感受不出被撞青了多少处。

　　不知是呼吸过于急促导致了供氧不足，还是这里的空气过于沉闷，她感觉胸腔瘪瘪的，像漏风的气球。没法吸气，更没法呼气。

　　“丸、丸子，姐姐……”兰戎仓惶地移开身体。

　　四周是一片吃人的黑暗，他大喘着气，手在地上四处摸索。在触到她的手背时，他才终于停下了动作。

　　“丸子姐姐……”

　　他很想抱住她，又怕那样会让她感到疼痛。所以，他只敢用左手很轻很轻地握住她的大拇指，小声叫她的名字。

　　兰戎屏住呼吸，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他并没有得到回应。

　　小孩低头，试图与她靠得更近。

　　花知婉感到，有温热的水珠溅落在她的手背。

　　兰戎哭了。

　　他没有发出哭声，瘦弱的身子却在无法抑制的颤抖。

　　“丸子姐姐，我、我害了你……”

　　她的喉咙一片烧干了的干涩，胸口也疼得厉害。

　　——喂喂，我没死，我只是重伤了，没力气讲话。

　　指缝都被他的泪浸湿了，潮潮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她侧耳听着他的动静，心里不住地叹气。

　　——唉，死小孩。我才没有英勇牺牲的意思，只是随便救你一下！哭什么啊……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兰戎忽然抬起头，连抓着她的双手都松开了。

　　“嘶——”

　　她听见他用力的抽气声。他似乎是在扣什么东西，那声音听着十分渗人。

　　不一会儿，兰戎又巴巴地凑到她身边了。

　　这次是湿润的，是她的嘴唇。

　　大量的血从兰戎的手心涌出，污浊的血腥味沾上唇畔。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顶开她紧闭的唇，试图把血喂进她的嘴里。

　　刚才他扣开的，是手心结痂不久的伤口。

　　因为上一次用血救了她，就天真的认为，这一次也一样。

　　——蛊血攻毒啊，又治不了内伤。作者菌给的设定，她自己最清楚了。

　　“……唔……”

　　花知婉拼尽全力发声，最终只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几个模糊音节。

　　这声音彻底抽干了胸腔的最后一口气，她希望兰戎能明白她的意思。

　　——我没死，不要哭，也不要再做傻事了。

　　☆、第 16 章 被蛊血喂饱之后

　　兰戎没有停下喂血的动作。

　　相反，他认为自己的血使她有了苏醒的反应，所以加倍用力地握拳，让伤口裂得更彻底。

　　花知婉再没有发声的力气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了，一次次的呼吸缓慢而费劲，但此时的感官却是格外的清晰。

　　最先被污染的，是唇。血珠子带着一股又暖又潮的腥气，沾上那里。

　　腥气迅速地蔓延开来，滑进口腔。她好像听到，那不存在的，血液浸润牙齿表面的声音。

　　舌头虚成一团，仿佛没有重量的棉花。血液与它稍稍接触，就被它完全地吸收融入。每一滴血，都能柔软空虚的表面留下一个深坑，被蛊血占有过的痕迹，鲜明得让人无法忽视。

　　这时的花知婉，似乎尝到了丝丝甜意。

　　该怎么去形容那种甜呢。

　　先是漫不经心侵入的一股清甜，接着，它不动声色抓住味蕾，布下盘根错杂的网，诱惑着看中的猎物。

　　一旦回应撩拨，就会被牢牢抓住。

　　接着，被迫地渴求着它，想得到更多更多的甜。

　　这是错的，她吞下了太多蛊血。

　　身体好像那株叶片肥厚的南幽草，被喂得无比丰润饱满。迫不及待地，想在心间为兰戎开出一朵灰扑扑的小花。

　　血，标志着肮脏邪恶的蛊血。

　　它狠狠地进犯残存的理智，呼唤兽性，毁灭人性。

　　花，小小的，快乐的花，“砰”的一声，在胸腔中炸开，兴奋的感觉压制了现有的痛感。

　　她甚至有了气力，进行持续的吞咽。

　　喉咙里传来越来越响的咕嘟声，吵得耳膜生疼。

　　“丸子姐姐，丸子姐姐……”

　　与他霸道的血液截然相反，小孩的声音依然是稚气而脆弱的，他试图叫醒她。

　　花知婉是听不见的。

　　她没法起身，如果有能力爬起来，她一定会压住兰戎，在他的伤口上像疯狗一样，粗暴地啃咬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