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完整件事,季白想:肖锋锐其实说得还真对,“他”完全没道理活得比蓝廷还要久。尽管“他”只在故事的开头出现了一下,后期甚至没有亲身参与过蓝廷一伙对吴晓敏的霸凌,但“他”在整件事情中所起的作用可比蓝廷大多了。
“季白”才是那个一手主导了吴晓敏悲剧的人,甚至林妙都只是因“他”的关系才被卷进来,但如果单纯从是否“犯罪”的角度来看,“他”却一直清清白白,连一根指甲都没碰过吴晓敏。这白莲花的程度,也就只有吴晓敏父母能与他有得一拼!
他根本不该叫“季白”,他应该叫“清白”!
“真心话”游戏还在继续。
季白却越听越感气结,他这个人一向心大,也很少会动怒,自觉是个“老好人”性格——对他这自我评价,认识他的人一半认可,一半不认可,认可的都是熟人,不认可的都泛泛之交。
连他这样的一个“老好人”都觉得这帮人死了也不冤。
甚至要不是觉得会毁“人设”,季白都想直接问问这帮人,“你们难道还觉得自己不该死吗?”
可惜,轮次不在他这儿。
已经不知道走过了几轮,提问权现在小乔手中,她问大志:“我们高三时的化学老师姓什么?”
“化学?是那个个子挺矮的女的?她姓什么?李?”大志疑惑。
“姓张。”小乔纠正。但没人在乎大志回答错了,毕了业,谁还在乎老师姓什么?
很奇异地,经过了几番互相撕咬后,能扯出的事情都被扯得差不多了,怒目圆睁和面红耳赤之后,是空虚和疲惫。当大家发现好像再找不出什么可以互相攻击时,就只剩下倦怠和敷衍。
蓝廷、肖锋锐和“季白”三个人,当初在制定这个揪出“内鬼”的策略时,一定没想过这会变成一场厮杀,也没想过其实这一群人还真没全都熟悉到可以分享彼此秘密的程度。
诚然,他们曾经共同逼死过一个少女,又默契地紧守着这个秘密。但毕业之后,各奔东西,再相聚时他们也不过都是被称为“高中同学”的陌生人而已。
互相指责推诿完,那就只剩高中生活可以“回忆”了。
就是回忆的内容,不免乏善可陈,让人提不起劲头。
大志回答完,点潘子,“你哥哪个大学的?”
“我只有弟妹,没有哥……”潘子直挺挺地摊在沙发上。他身形微胖,坐了太久,早坐不住了。
回答问题的时候,他有些漫不经心。他的精力早被之前那个惊心动魄的阶段耗光了。
回答完了,一时之间没想好要问谁,他稍稍坐直了一些,打算在人堆里寻一个目标。
视线扫过去时,他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正诧异地集中在他身上,好像他刚刚是说了一个什么惊天动地的秘闻。
潘子瞬间激灵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紧张地觑了肖锋锐一眼,见后者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了裤兜中的水果刀,正掰开了盯着他看。
潘子立马坐正了,仓皇地解释,“不是,不是,是我说错了。听我解释!”
他很清楚,这个错误与之前大志的不同。大志可以不记得化学老师姓什么,他要是能记住所有老师的姓名那才是怪事。
但一个人可以不记得老师的姓氏,却总不能把当年成天挂在嘴上吹嘘的厉害堂哥给说没了。
他想要爬起身,却被越过陈放的肖锋锐一扯领子拽回了沙发,夹坐在两人中间的陈放一骨碌站起来,肖锋锐就欺上前,将锋利的刀尖对准了他的咽喉。
潘子直接吓哭了,“不,不要!老肖,别!我不是吴晓敏,不是。听我说,我当年是吹牛的,我其实没有哥!我只是吹牛说自己有个厉害的大哥,想让人羡慕我,这才是实话。我刚才是把这茬给忘了,你信我,我真地不是吴晓敏。”
他见肖锋锐不为所动,赶紧扯着脖子去寻其他人的帮助。
大部分人都已经站了起来,聚在他们周围,或惊疑、或恐惧地看他。
他在人群里一眼看见了季白,赶紧大喊,“季白!季白救我!把老肖拉开,信我,信我,我不是吴晓敏!”
肖锋锐扭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季白一眼,他的面上原本还只是猜疑,在对上季白的刹那,便成了狠戾,“怎么说,季白?你信潘子的话吗?”
潘子喊:“信我!信我!快救我,季白!”
悬浮框适时地,也跳出来找存在:
选项一:救!
选项二: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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