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在这样的路灯下跟许峦峰告别的。
他甚至没有离开车子,只是把窗户摇下来,皱着眉头对我说,“以后在外面别跟人动手,尤其是你这样体重跟人家体温差不多数字的。有事记得报警。”
“好。”
“那我先走了。晚上还有场夜戏。”
“嗯。”
他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把窗户摇了上去,慢慢地滑出了小区。
我站在原地很久,久到我简直忘记了自己还要回家。
天气已经很冷了,但还是有飞蛾的存在。它拼命而茫然地围着路灯飞了很久,有种飞蛾扑火的架势。可惜有些飞蛾就是这么蠢,连火和灯丝都分不清,撞得头破血流,却自以为很深情。
〇九
1月18号,除了刚巧是个别人可以睡到自然醒,而我们只能加班到手抽筋的周末之外,没什么值得纪念和雀跃的。
对许多人来说,它只是平凡无奇的数字军团里其中一个,是P市惨无人道的漫长冬日里的一片雪花,一口热气。
但对于另外一些人而言,那是他们的世界末日,或者是他们余生的倒计时。
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向曹总请好假。我在陈述请假理由的时候甚至红了眼眶。我只要一想到姗姗抱着她的宝宝独自垂泪的样子就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透明而柔韧的蚕丝捆在了一起,它们哆嗦着,沉默着,就像待宰的羔羊。
我其实很怕见到姗姗。但我知道自己必须去。
没人能拒绝一个心碎的母亲为即将离世的孩子举办的最后一个party。
尽管,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哀悼会。
解除焦虑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它分享出去。这个处事原则是我在和许峦峰厮混在一起的时候学到的。每当我在吃饱喝足的状态下依然眉头紧锁,他就会滑到我身边来,用一种干了一辈子刑侦的老警察审问犯人的语气问我,说吧,碰上什么事了。
在他温暖结实的怀抱里,或者电话那头磁性而平滑的嗓音中,我总是会不自觉就畅所欲言,尽情倾诉自己所面临的一切状况,甚至像祥林嫂一样喋喋不休。
无论是室友间的不和,还是小社团里幼稚的尔虞我诈,尽管他混迹社会多年,对这些事早已成熟和厌倦,却从来不会给我所遭遇的事情打上一个“就这么点事吗”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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