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工厂被卖
周靖子一回到家，就把方鹏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然而还没来得及说话，方鹏却先开口了，“小姐，帝都的那几个工厂，卖了。”
周靖子一惊，“什么叫卖了？卖了是什么意思？”
“沈飞扬和秦氏谈成了合作，以八千万的价格，将四个工厂合并出售，合同，是今天上午刚签的，提前没有放出一点风声。”
方鹏轻声说。
周靖子的手哆嗦了一下，手中的水杯便掉在了地上。
工厂……卖了，而且还是沈飞扬卖的，也就是说，她什么都没拦住。
这笔钱落进沈飞扬的口袋里有多少，无从知晓。
可是一个星期之前，陆箫仪明明告诉她，工厂的事已经安排妥当了。
是后面又出了什么差池，还是……陆箫仪他……
周靖子不敢再深想下去，拿出手机给陆箫仪打了个电话，却是忙音，她等不及，又拨过去，这次终于被接起来，周靖子的语气不受控制的带了一丝迫切，“喂，陆箫仪，我听说……”
可她的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出来，那头便响起陆箫仪有些抱歉的声音，“靖子，我现在有事要处理，晚上回去我再回给你好不好？”
周靖子哆嗦着嘴唇，良久，终于落下一个字，“……好。”
挂了电话，她跌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双手捂着脸，很久没说话。
好半晌，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那些事暂时放下，抬头看向方鹏，“乔锦诚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方鹏点头道，“我们的人还在查，已经大体确定了楚飞所在的方位，如果他还活着，预计不超过五天就能把他带出来。”
周靖子点点头，长长的呼了口气，转移了话题，“有空帮我查一下江家吧。”
方鹏一愣，“江家？我们和江家并没有什么来往啊。”
周靖子沉默了一会儿，说，“两个多月前，江家的独子江暮云，被安排和童家的童安雅相亲，两边家族对对方都很满意，但是童家并不着急嫁女儿，应该是想让他们先相处试试。可是一个月前，江夫人的寿宴上，童安雅出席宴会，却莫名其妙的和江暮云睡在了一起，今天刚刚查出来——怀孕了，你说，这是巧合吗？”
方鹏对周靖子这位叫童安雅的好友略有耳闻，知道这个朋友对周靖子的重要性，他想了想，摇摇头，“若是出现在普通人家，可能会是巧合，可是在大家族里，绝不可能是巧合。”
周靖子长叹一口气，眼神有些凌厉，“小雅应该是被江家算计了，怀孕的事一闹出来，两人势必要结婚，到时候江家和童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怀疑江家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比如，资金链断裂之类的。”
毕竟，江暮云也算是人中龙凤，他甚至不需要找女人，女人也会往他身上贴过来，况且他还年轻，远不到豪门家族男性结婚的平均年龄，江家不可能是担心江暮云的婚事。
这么迫切的想结婚，怕是家族里出现了大问题，要借童家一份力才能渡过难关。
除此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方鹏明白她的意思，说道，“小姐放心，我这就让人去了解一下情况，最晚半天，给你答复。”
周靖子点点头，方鹏便出去了。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像极了吞人的怪兽，周靖子待着待着便坐立难安起来，脑海中关于沈飞扬卖掉工厂的猜测越来越多——她无法平静的待下去了。
在晚上陆箫仪给她回电话之前，她都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
拿起车钥匙走了出去。
在路上盲目的开，开到周氏楼下待了一会，又开到郊区陆箫仪已经破土动工的陆氏分公司待了一会儿，最终，她来到了市中心那处母亲的公寓。
乔锦诚开门看到她，有一丝诧异，“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我这里。”
周靖子连笑都挤不出来，径直走进去，坐在沙发上，说，“楚飞有消息了。”
乔锦诚一顿，一向平平淡淡的语气竟带了一丝急切，“他还活着？对不对？”
周靖子看他一眼，“你很在乎这个手下？”
“当然在乎。”
乔锦诚脸上闪过一抹悲痛，顿了顿才接着说，“从我十二岁，他就跟在我身边，母亲死的时候，曾经拉着我的手交到他手里，嘱咐我们互相照顾，好好活着，我同他，情同手足。”
周靖子看了他一会儿，才说，“是死是活现在还不清楚，但是根据你的那些信息，方大哥已经确定了大致的范围，如果他还活着，再等几天就能救出来了。”
长久的沉默过后。
“……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周靖子抬眼，“什么事？”
乔锦诚微垂下眼，又沉默了好半晌，哑声道，“就算……就算他死了，也把他带出来给我，可以吗？”
“一个死人，值得吗？”周靖子问。
乔锦诚忽的笑了，眼底一片落寞，“对你们来说，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自然不值得。可是对我来说，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不管怎样都值得。他跟了我这么多年，就算……死了，也不该客死异乡。”
周靖子看着他，好半晌才点头，“方大哥他们会尽力的。但是为了一个死人，搭上活人的命，也是得不偿失，希望你能理解。”
乔锦诚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窗前，从玻璃窗里往下看，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周靖子窝在沙发里，抱着抱枕，看着窗边那个一瞬间像是孤立了整个世界的男人，莫名的，有种了解他的冲动。
大概是，同样的绝境之下产生的惺惺相惜。
“那些对你动手的人，是谁？”她问。
乔锦诚没回头，声音有些沙哑，“我的哥哥们。”
周靖子一愣，随即扯了扯嘴角，“我还以为你跟我多少有点差别，原来也是一样的，怎么，你家也是争夺资产吗？”
乔锦诚点点头，“算是吧。只不过，我家的情况要比你家复杂得多。”
王位，也算资产吧。
周靖子轻笑，“家族里的厮杀，就算复杂，能复杂到哪里去？无非就是至亲之人反目，从未想过有异心的的人一夕之间叛变——这种事，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乔锦诚转过头，略带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才多大？十九岁吧？你若是二十九岁，还有说习以为常的资格，十九岁？呵。”
周靖子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也没有解释，重生这种事，哪能解释的清楚呢？
“说到底，不过一场生死较量。你拼上命去赢，也就那么回事，可若是输了，命就没了。”
她轻声道。
认识她许久，乔锦诚第一次这般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女孩，她明明是年轻稚嫩的模样，却给人一种老成世俗的感觉，生死的事在她口中说出来，好像就像吃顿饭那般寻常。
是经历过多少磨难，才能有这般的气度？
“你刚刚——突然说背叛，”乔锦诚注视着她，“是有人背叛了你吗？”
周靖子心中一紧，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半晌，她笑了。
“有啊，我曾经的未婚夫，还有我曾视若亲人的妹妹，他们都背叛了我，我一心一意的待他们，结果却是被算计，差点就没了命。”
乔锦诚没有说话，他能够感觉到，刚刚周靖子说“叛变”两个字的时候，并不是愤恨，而是一种世态炎凉的感觉。
可她说起未婚夫和妹妹的背叛，却是在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的痛恨。
她说的叛变，大概另有其人。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周靖子喃喃的说完这一句，突然将头埋进了膝盖里，乔锦诚看到她一抽一抽的肩膀，知道她在哭。
等周靖子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擦干脸上的泪痕，对自己笑了笑。
是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陆箫仪不欠她什么，反而是自己欠他太多太多，别说只是几个工厂了，就算他要自己这条命，也是有资格的。
更何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还没问过陆箫仪，莫名其妙把自己逼成这样，是她杞人忧天了。
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便离开了。
卧室里，乔锦诚听到外面的关门声，从床上坐起来。
她哭了几个小时，如今想明白了吗？
想到先前周靖子说的那些话，他扯了扯嘴角。活了二十多年，在权利金钱的海洋里浸淫了那么久，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活得明白。
她说的没错，不过就是一场生死较量。拼上命去赢，也就那么回事，可若是输了，就没命了。
为了活着，为了楚飞，为了跟着自己的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的命，也为了母亲当年的不甘和怨恨。
为了报仇，为了把所有不将他们母子放在眼里的那些鄙夷全部消灭干净。
他得站起来，继续战斗。
一次重创失利而已，不能打倒他。所有不能将他消灭的，都将化为他的力量。
自从上次被哥哥偷袭，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认命已久的眸子，忽的发出了不屈的光芒。
谢谢你，小姑娘。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
周靖子回到家，方鹏已经回来了，看到她，有些不满的道，“小姐，心情再差，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这样一个人跑出去，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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