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雪崩那日。
无论他送她前往边境有何目的,可那日他不顾性命护住自己,任有诸多别有用心也不能抹去他那一刻的真心,心间被感化的又岂止他的救命之恩。
房门处隐隐传进细步声,她伸手拭去泪水,轻轻回头。
“云隐姑娘,你已好了?”
慕云栖缓缓起身,被她拦住。
“多谢苏夫人记挂,眼下已可行走了。”她轻声说道。
苏夫人笑看着她点头。
“找到了,找到银针了。”苏浔言快跑进屋,手拿银针包欣喜若狂喊道。
“言儿。”苏夫人加重语气喊道,面色沉了下来,对她的举止深感无奈。
苏浔言慢下步伐,低着头小步走到榻边,冲着苏夫人小声喊到:“娘...”
“你啊你啊。”她手轻轻扬起,又放下,颇为无奈。
慕云栖接过银针包,取处一针扎入宫桓脉搏处,取处银针细细察看。
“云隐姑娘竟懂医术?”苏夫人看着她吃惊道。
慕云栖回头轻笑,柔声道:“我只懂得经脉一点,谈不上医术。”见银针上并无异常,她心下松快不少。
“云隐姐姐,你哥如何了?”苏浔言小声问道。
慕云栖起身收起银针,回头笑道:“已无碍,至于为何不醒,哎....”她叹了口气。
“原来云隐姑娘与这位公子是兄妹,难怪你与他的相貌皆如此不凡。”苏夫人真心说道。
“夫人过誉了。”慕云栖不禁失笑,温和道。
“云隐姐姐,你们是哪里人啊?”苏浔言挽起她的手臂道。
慕云栖微微沉思,想了想道:“北约。”
见她面色凝重不愿再多说,苏浔言也很识趣的不再多问。
“我带你去看看庄园吧,我们外面好大一片梅园呢。”她言笑晏晏说道,随即拉着慕云栖往屋外走去。
“言儿,云隐姑娘伤势未愈,你当心。”苏夫人笑睨了她一眼,眉眼间透出宠溺,随后跟在两人身后一起走出,吩咐了侍女进屋照看宫桓。
走出山庄便可见山坡上的梅林,清风徐来,花瓣飞落于天地,满地掉落的红白花瓣,静静躺在泥土中,为这片园林添上芬芳与颜色。
慕云栖与苏夫人静静漫步于林中,苏浔言轻快跑在前方,时不时回头一笑。
“云隐姑娘,我有一事请教。”苏夫人小声又谨慎说道。
慕云栖扬起一笑看去,“夫人请告知。”
“我与夫君成亲已有十六载,可当初生下言儿后,便再不曾有过,我夫君不愿纳妾,可我一直不能为苏家延续香火。”她顿了顿又道:“我心中对苏家有愧,多年来我也私底下四处寻方,可始终.....”她摇头叹息,面上带着痛心。
慕云栖微微惊讶,她惊讶的是苏庄主与苏夫人的伉俪情深,对未曾延续香火的夫人能做到不离不弃。可她虽有心帮衬,却实在爱莫能助。
“夫人,我医术实在懂得太少,关于妇人之症更是从未涉及。”她歉意的摇了摇头,低下头不语。
苏夫人轻笑道:“哎,无碍,我随口一提,云隐姑娘别太介意。”
慕云栖苦涩摇头,不知如何作答。
快临傍晚,慕云栖伤势未愈便回屋休憩,苏浔言硬是在她房内陪她说笑,后来直接与她歇在了同一榻上。
半夜醒来,慕云栖失神看向身侧已睡熟的女子,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几曾何时,她也如她这般率性洒脱,无忧无虑。在未入宫前,她也是慕家千娇万宠的六小姐,有父亲有兄长疼爱,她的飞扬跋扈与任性妄为皆是由此而来,因得宠爱,故而肆无忌惮。
后来入了宫,心知凡事再不能任由自己所想,事事谨慎,让自己磨成了如今这般小心翼翼的性子。
可她生性中本就该是张扬跳脱的,一时的隐忍又如何能磨灭自己的心性,不过是识得实务罢了。
房外月光从窗扇上透隙进屋,洒在房中地面,慕云栖躺在榻上望着月光照亮的地面发呆,直到月梢落下,房内一片漆黑,她才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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