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赵志杰隔着木栏,一把抓住陈无是的肩膀,捏得他生疼。
“怎能如此……他们怎能如此……”赵志杰似乎瞬间苍老了好几岁,声音都喑哑了不少。
“赵大人,你做了这么久的官,难道还不清楚,哪些话能信,哪些话不能信吗?”陈无是扭头看了一眼段宁真,“诚如这位小姐所言,为官之人的嘴,能说会道,该不该信,能不能信,大人……”
赵志杰颓然松手,跌坐在地。
他的情绪让陈无是很疑惑,这位老臣似乎在挣扎。
但在陈无是看来,这件事根本就没有挣扎的必要,难道他还在承受良心上的谴责?
替人担罪,还要承担心理煎熬?
于理不合啊……亏心的该是真正的贪污之人才是。
赵志杰沉默良久,抬起头,看向陈无是,刚准备开口,突然大牢里锣声大作。
“走水了!走水了!”
“快去救火!快!在西侧门!”
“妈的,今晚怎么这么多事?”
“别他娘废话了,赶紧!”
“是是是……”
一时间大牢躁动不已,陈无是很快也感觉到了一股热浪正在涌来。
是祝红菱?
刚这么一想,一道红色的身影便飞快掠来,她抬手一剑斩断牢锁,盯着陈无是,又看了看赵志杰,刚准备抬手斩断赵志杰的牢锁,却被赵志杰阻止了。
“姑娘且慢!”
赵志杰自地上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抱拳一礼,嗓音沙哑道:“老夫赵志杰,多谢陈公子,这位姑娘相助之情,趁此时混乱,二位且去吧,老夫……不能走。”
陈无是眉头一皱,温度已经越来越高,他疾声道:“赵大人,留待有用之身,方能成大事,你这样不明不白地顶罪而死,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你为何要这么做!”
赵志杰笑了笑,浑浊老眼此刻清明了几分,他凝视着陈无是,说到:“陈公子,江南必须有一人,带着五百万银两的下落而死,不然那个窟窿填不上,那件事……若是传到陛下面前,传至宁国百姓之耳,势必动摇民心,坏了明永盛世……害自己,害家人……老夫自然知道,但……总要有人去的,陈公子的父亲,陈于修大人不也和老夫一样吗?”
赵志杰的话让陈无是一怔。
“快走吧,公子,火一旦被扑灭,你们想走都走不掉了。”
陈无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是不再多言,迈出牢房,准备离去。
这时,那段宁真段小姐忽然剧烈地挣扎拍打着木栏,尖声叫道:“公子!陈公子!救我,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陈无是扭头看去,她眼如死灰,没有半点光泽,脸上的伤痕像一张狰狞巨口,难看至极。
但她脸上的求生渴望,却又那么鲜明生动。
这是一个复杂矛盾的人。
陈无是收回目光,对祝红菱说到:“我们走。”
段宁真浑身劲力一松,手臂因紧张激动而鼓起的青筋也平复消失,她死死地盯着陈无是远去的背影,瞳孔的黑暗又深了几分。
就在这时,陈无是忽然转身,拔出祝红菱手中长剑,一剑劈开了段宁真牢门上的铁锁。
段宁真跌坐在地,难以置信地仰头看着他。
陈无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眼睛,冷声道:“记住,你口中的废物救了你一命,以后嘴巴放干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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