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哥，您昨晚和那位程厂长一桌喝酒了，觉得这人咋样？”梁国兴好奇问道。林天一笑道：“就那样呗，还能咋样？”实际上，林天觉得程江这人还是欠火候。竟然会在那种时候还心软，想给许永杰求情。要知道，如果是打架斗殴，劝一劝无伤大雅。调戏妇女这种丢人的事情，躲都来不及，程江还自己往前面凑，这未免就有些妇人之仁了。林天可以肯定，如果这件事情传到省城那位程世秋老爷子的耳朵里，大概会一通电话打过来，痛斥程江一顿。“听说这位身后关系挺硬的，我感觉关系还是要搞一搞才好。”梁国兴又说道。林天瞥了他一眼，道：“你小子啥时候开始这么八卦了，学的跟个娘们似的。”“八卦？啥意思？”梁国兴愣愣地看着林天。“就是婆婆妈妈，扯老婆舌！”梁国兴撇撇嘴，开口道：“还不是怕你被人穿小鞋嘛。”“嘁！”林天不屑冷哼一声。“能给我穿小鞋的人还没出生呢，你怕个屁啊！”另一边，戴着安全帽视察工作的程江一脸的阴沉。真如林天所料，一大早，程世秋就把电话打了过来，没鼻子没脸的痛骂了他一顿。心情郁闷的程江连早饭都没吃。堵着气，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在气林天，还是气许永杰。出了这种事，连程江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都受到了影响。上任整整半年，他都没有做出任何大举动。甚至连在大会上公开讲话的次数都很少。更多时候，他都把林天退到前面，让他替代自己发言。一晃，1978年凉爽的秋天便挥手告别了。深冬带着凛冽的气息再度赶到龙城，肆意无情地冰冻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小林家村。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起了白烟，空气中弥漫着燃烧煤炭柴火的焦糊味道。饶是如此，也比几十年后的雾霾天气清新不知道多少倍。林天今天休息，起了个大早，站在大门口呼吸着清晨冰凉的新鲜空气。昨天是腊八，北方有个惯例，这一天，欠债的要还钱，如果要账的在腊八之前没有追到债，那就要等到正月十五以后了。这种习俗，放在工厂里一样使用。昨天，张全宝带着人，在城里跑了一天，收回来不少尾款。但依旧有不少烂账没找到人，就只能等到来年再说了。今年的春节，林天家里会很热闹。因为孙晓霞的父母已经来了。加上孙海涛，还有即将从沪城放假回来的妹妹林萍。两家人一起过年，自然会有更多的欢声笑语。林天正在抽烟瞎想，身后的房门一开，孙晓霞那这一件棉外套走了出来。“披上，别冻感冒了！”“没事。”林天嘴里说着，却还是乖乖地披上了外套。顺手还调皮地搂住了孙晓霞纤细的腰肢，笑呵呵地问道：“你爸妈弟弟今年都在，开心不？”“哎呀你干嘛呀，快放手！”孙晓霞满脸通红，慌手慌脚地挣扎。“老夫老妻的搂一下还不行了？”林天不满地说道。“大门口啊，你也不怕被人看见。”“有证啊，国家法律保护的！”“一边去，赶紧进来吃饭，女儿都饿了！”林天把嘴一撇：“就知道拿女儿说事儿，等开春我就把她送县城上长托，一周回来一次，我看你咋办！”“嘁，你想得美！”孙晓霞不屑一笑。“这事儿你问过老太太吗？现在我父母也来了，三个老人，你还想让孩子去幼儿园？”林天又是一阵无语。“对了，小妹信里说要带对象回来，听大哥说，好像条件还不错，到时候你可对人家客气点儿，大城市人，和咱不一样。”林天眼神玩味地一笑：“我媳妇真是心怀家国大事，啥事都想在我前面！”说着，他突然把孙晓霞搂过来，在嘴上狠狠亲了一口。“哎呀，别闹了，赶紧进来！”吃过饭，林天又到老宅陪老母亲说了会话，便去了县城。这四个月，服装厂的事情已经初见眉目了。原来的孙记成衣铺已经歇业了，连同孙师傅和小徒弟一起，全都搬到了刚刚落成不久的服装厂员工宿舍里。这里原来是龙城纺织厂的一片废旧厂房，林天通过楚为民的关系，几乎是从纺织厂厂长手里白嫖了两栋楼。一栋作为厂房，另一栋则改建成了员工宿舍。年后，机器一到，厂子就马上可以投产。“手续都办好了吗？”见到孙海涛，林天问道。“办好了。”孙海涛点点头。孙海涛将一沓资料交给林天，上面都是服装厂的执照和文件。厂子只能公私合营。公家占大股，个人占小股。个人方面，除了林天之外，还有林大勇，张全宝，孙海涛，大壮四个人。五个人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按照投资比例，林天占15，张全宝占10，剩下三人每人占5。“姐夫，楚领导说，多亏了最近的新政策，咱们这里被定成了试验点，要不然连执照都批不下来。”林天一笑：“小伙子，好好干吧，伟人都南巡了，跟发达国家也建交了，国内大环境会越来越好，到时候再开几个分厂，树立自己的品牌，想不发财都很难呐！”孙海涛似乎听懂了，又好像没完全懂。总是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挠着后脑勺，嘿嘿地笑了起来。“设备方面联系的咋样了？”“一切正常，年后发货。”“告诉孙师傅，盯紧点儿，这可是咱们的命根子。”“放心吧，我干爹干劲儿十足，整天跟打了鸡血似的，瞪眼盯着。”林天一笑：“那就好。”“不过姐夫，买设备需要不少钱啊，我就付了个订金，到时候尾款，你可记着点儿。”“放心吧，我跟楚领导打过招呼了，年后信用社会批给我们一笔钱。”听了这话，孙海涛松了口气。他被人追债追怕了，现在就怕账主子堵门。聊完正事，林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笑道：“过年了，都喜庆喜庆，走，姐夫带你买年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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