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消息的南黎坐在车里抽了支烟。

　车窗撤下来一个缝隙，刚好能散烟，有不识趣的过来敲车窗，想约她喝一杯。

　外头是灯红酒绿的世界，繁华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Lemon酒吧是京市出了名的销金窟，形形色色的人鱼贯而入。

　里边儿的权色交易不计其数，但大多发生在包厢里。

　南黎平常来这儿都是单纯喝几杯。

　最近工作忙，怕刺激到味觉，很少来。

　不过一来还没下车就已经招惹了无数的蝴蝶。

　“蝴蝶”是她们给一些群体起的昵称，专指在酒吧外看见豪车和名表之后就往上贴的人，男男女女都有。

　在这个时代，男女的标签向来没那么重。

　多得是想靠身体跨越阶级的人。

　但能成功的少之又少。

　不知她们是看上了南大小姐银色劳斯莱斯的号牌京A9999，还是看上了南大小姐抽烟时手腕上露出来的卡地亚。

　这辆车是苏覃的。

　南黎之前找她借来开。

　手腕上的卡地亚也是苏覃去年送的生日礼物。

　在花钱这件事上，苏覃从来不手软。

　南黎抽完一支烟，这才稍回了些神。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她和苏覃的聊天记录上。

　也是百度了才知道Alpha、Omega是什么意思。

　这些本该出现在二次元的词语从苏覃嘴里说出来就莫名的荒唐，可偏偏南黎在查完之后，陪她延续了这荒唐。

　南黎心中烦闷，也不知道这决定是对是错，从一侧的手包里又捻了一根烟出来。

　修长的手指将烟放在手中把玩，艳红的唇刚沾到烟，银色打火机被她轻轻摁下。

　“啪嗒——”

　“扣扣——”

　几乎是同时响起。

　南黎侧过脸，看见了一张笑得灿烂的脸，隔着不大的缝隙伸了一根手指进来，试图将车窗往下摁，“南大小姐，今天就一个人？”

　南黎一口烟还没来得及抽，口中只轻吐出一点儿烟雾。

　隔着朦胧的烟，南黎眉头微皱，露出点儿不耐烦。

　但她侧过身子把烟捻灭，又伸手挥了挥，把车内的烟散尽，这才降下车窗。

　南黎唇角向上扬，露出练习过多次的笑，依旧很淡漠：“苏二哥，你今天有空来玩儿？”

　苏明途双手插兜，胳膊搭在她车窗上，脑袋伸进去半个，看见只有南黎一个人，略显失望。

　“你一个人？”南黎问。

　苏明途抬手一指，Lemon酒吧门口还站着一些，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二代。

　这圈子里，阶级森严得紧。

　南黎笑着反问：“苏二哥还想让我几个人？我又没对象。”

　苏明途轻笑，“谁不知道南大小姐和苏总形影不离？怎么？我那妹妹今天没来陪你玩？”

　“苏覃还有事儿。”南黎客气又疏离地回：“她有家有口的，跟我们这些单身狗不一样。”

　“得了吧。”苏明途双臂都搭在南黎的车窗上，修长的身体稍弯曲，连笑都带着几分痞气，“谁不知道苏覃婚后都不怎么回去的。那婚结的，影响她工作了吗？不照样该拼命的时候拼命，该出差的时候出差？拿外人那套来搪塞我，可算了。”

　苏明途打了个响指，笑意越甚，“她是不愿意来，还是来不了。你我都心知肚明。”

　——笑面虎。

　南黎在心里骂了一句，语气却不变，“哦？我倒是不太知道。苏二哥又知道了什么？”

　“苏覃那场车祸，伤得挺厉害？”苏明途轻飘飘地问了下，随后又自问自答道：“应该挺严重。我换个问法，她现在醒了没？”

　南黎：“……”

　车祸发生后，苏覃被救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封锁消息。

　她的私人助理林逸风会将这件事处理得滴水不漏。

　至于南黎得知消息，已经是林逸风要出国去做苏覃安排的其他事，不得已才给她打的电话。

　那……苏明途是怎么知道的？

　南黎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

　苏明途却往后退了半步，朝她笑着摆手：“可别。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对苏覃做什么啊。”

　“更何况，她是我妹妹。”苏明途笑得三分真七分假，“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又怎么忍心对我亲妹妹这么做？”

　南黎低敛下眉眼，“是么？”

　苏明途双手插兜站在街边，“不管你信不信，事儿不是我做的。但苏覃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吧？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能搞死她的程度。”

　苏明途笑得幸灾乐祸，“要是她这次醒了，你就让她积点德。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南黎的车窗缓缓上升，苏明途声音还在继续：“她这次要是醒不来，你记得告诉我是哪个病房啊。南大小姐~”

　他喊南黎的时候语气很欠。

　南黎脚底油门一踩，车子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尾气扑了苏明途一脸。

　苏明途脸上笑意瞬间消失，朝着地上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

　可没想到已经扬长而去的劳斯莱斯急速调头驶来，一个急刹停在路边。

　南黎坐在主驾，身都没侧，声音冷得凝成冰。

　“苏明途，这事儿最好跟你没关系。”南黎闭了闭眼，轻嗤道：“苏覃没死。”

　她转过头，冷笑一声：“你们，永远上不得台面。”

　“还记得苏明景说过什么吗？”南黎一字一顿道：“苏覃这人呐，阎王收不动。”

　“所以，你以后走夜路的时候小心点。”

　在苏明途想辩驳的时候，南黎把车窗一合，脚踩油门轰然而去。

　只留下了一堆汽车尾气。

　苏明途站在原地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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