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国虽有些不悦,但想到替和宁郡主驱邪为重,没有追究。
一行人来到郡主居住的庭院。
祁长昭以施法不能有闲人打扰为由,将顾相国,相国夫人,连带着沈陌一干人等拦在外头,只带着沈离进了院子。
院中的人也早清走了,祁长昭走在前面,脚步微顿,转头一把掀开了沈离的斗笠。
沈离如临大敌地后退半步,不知道他又搞什么幺蛾子:“干什么?”
祁长昭含笑道:“你裹这么严,不热吗?”
“不热。”沈离把斗笠夺回来,愤愤道,“要不是沈陌那混账在,我才不戴这玩意……”
“其实你不必怕他。”祁长昭道,“有我在,他不敢对你做什么。”
沈离摇摇头:“还是别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祁长昭张了张口,似是欲言又止,转头推门进了屋子。
屋内燃着熏香,内室中,木质屏风后纱帐影影绰绰,隐约可见一名女子正在床上昏睡。
外间摆放着一些驱邪所需的器具,想来就是昨天祁长昭让顾相国准备的东西。沈离大致扫了一眼,都是些民间驱邪避害时所用的符纸法器,法力肯定是有的,但对于祁长昭这等修为的人而言,没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他正想开口询问,心念一转,大概懂了祁长昭的意图。
沈离往桌上一坐,摸出一张符纸,故意啧啧称奇:“稀罕啊,堂堂霁云道长施法,居然也得用上这些俗物?”
祁长昭走到他面前,淡淡道:“我不需要这些。”
“那你昨日还让人家帮你准备这么多?”
祁长昭沉默片刻,说了实话:“我若昨日就直接治好了郡主,就没理由继续留在此地了。”
“是啊,那也没理由把我留下了。”沈离将那符纸往桌上一丢,却不觉得生气,而是身体前倾凑到他耳边,嘿嘿笑道,“霁云道长,你这私心也太重了吧。”
祁长昭不自在地往旁侧躲了一下,道:“你退后些,我要施法了。”
沈离拖长声音“哦”了一声:“所以,其实也不需要我帮忙?”
“……”
沈离不再逗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自顾自走到一旁坐下。
祁长昭在那桌前站定,隔着木质屏风,开始施法念咒。丝丝缕缕的灵力从他指尖浮现出来,轻飘飘地飞入内室,将床榻上的人包裹起来。
沈离的神情渐渐凝了下来。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铃,一缕肉眼难以察觉的银白光芒悄无声息飘入内室。
做完这些,沈离不动声色地收了银铃,抬眼打量着面前那人的侧颜。
祁长昭眼眸微阖着,脸上的银制面具挡去大半张脸,些许灵力随着他的施法在他身侧回旋,激起发丝无风自动。
沈离支着下巴,从头到脚将人打量了一通,目光凝在对方形状锋利的薄唇上。
实在是个挑不出毛病的人,除了……总爱满口胡言乱语的骗人。
也罢,看在此人对他不错的份上,先前那些暂时既往不咎,若再让他发现一次……
沈离还没想清楚再发现一次又该如何,那道银白光芒已然飘回了他身边。
“如何?”沈离传音问道。
琉光的声音传到他脑中:“和宁郡主身上,的确有我们要找的东西的气息。”
沈离皱了皱眉:“只是气息?”
“不错。”琉光道,“那气息十分微弱,被包裹在魔气当中,几乎难以察觉。”
沈离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法器在那只对郡主动手的魔物身上?”
“应当是如此。”
“这么说来……”沈离话音未落,内室忽然传来响动。
他簇然抬头,对上了祁长昭睁开的眼睛。二人对视一眼,快速步入内室。
和宁郡主的身体在床榻上疯狂挣扎,她仍然昏迷着,清丽俊秀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滚滚黑气在灵力的拉扯中从她的眉心以及四肢百骸缓慢溢出,却又在还未离开身体前,重新侵入肌理。
沈离道:“魔气太顽固了,再这样下去她受不了的。”
祁长昭没有迟疑,他上前将床上痛苦不堪的女子扶起来,抬手在她背心狠狠一拍。
女子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在她眉心萦绕不去的黑气总算消失殆尽。屋内所有灵力流动尽数散去,女子身体一软,倒回了祁长昭怀里。
“咳咳咳……”
黑气被逼出时,和宁郡主便已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抬起头,看清了正搂着自己的人,微弱地开口:“霁、霁云仙长……”
沈离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是我。”祁长昭将她在床上放平,右手手指自然地扣在和宁郡主的手腕上,细细诊脉。
片刻后,祁长昭淡声道:“邪祟已除,郡主已经没事了。”
他说完刚想起身,却被床上那女子下意识抓住了衣袖:“仙长,我……”
祁长昭浑身一僵,只听沈离冷哼一声,随手抄起放在一旁的斗笠戴上,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祁长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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