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周启骏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要离开,他竟还是和当年一样害怕,他下意识地想挽留她,可是到底没有什么理由。
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愣愣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走进雨幕中,低下头来点嘴里那支烟,他点了几次才终于点着,用力地吸了一口,猩红的火光一下往上移了一截,留下一大截烟灰。
雨中的她低着头只顾往前走,她的步子小速度却快,像一只小麻雀越过一个个水洼。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穿高跟鞋的样子还是有些不稳,真怕她下一秒就会把脚给崴了。
他想起多年前她第一次来春城看他,带着她去买鞋子,两个人坐在出租车里,竟然就有些尴尬了起来,都没有说话。她一直低着头,双手拘谨地交握着放在膝上,他当时心里紧张的要命,就想握她的手,却不敢。
司机师傅在后视镜里时不时地打量着他们,笑着与他们聊天:“来看男朋友?”
“啊。”她抬起头来,笑了笑。
司机呵呵笑着,说:“听你的口音是从南方来的吧。”
她愣了愣,说:“师傅,我就说了一个字,你怎么听得出我的口音?”
“看你的长相就知道是江南水乡来的,说话声音柔啊。几年前我去过一次苏州,前面两个女孩不知在说什么声音很柔,我就对我朋友说这讲话也太好听了吧。结果我朋友一脸震惊,说人家那是在吵架呢!”
司机一开起玩笑,车里的氛围立刻活跃了很多。
她笑得眉眼弯弯,说:“师傅,有句话说宁可和苏州人吵架,也不和宁波人说话。我祖籍宁波,生在江城,说话还是刚了点,没那么柔和。”
“不不不,已经柔得像汪清水了。”周启骏跳出来说,发誓自己绝无奉承之意。他生在北方长在北方,在此前从未见识过江南的温柔。每次通电话,她的声音柔啊,听得他觉得耳朵都快舒服地睡过去了,简直是缓解一天高负荷训练的良药。
司机在前面听着两人的话呵呵笑着不再说话。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撇过头望向车窗外。
他终于握住她的手,轻声说:“还冷吗?”
她轻轻摇摇头,有些难为情。
她的手软绵绵的,短短的指甲微抵着他的手心,两个人谁都没有动,就那样静静地握了一路,甚至手心都出了汗。
那一路,他觉得满心的欢喜,既紧张又忐忑。
青涩笨拙地让人觉得好笑,想起来却又怀念不已,那青春的悸动与小心翼翼。
分手的那个晚上,他独自在深夜里围着操场跑了整整二十圈,累的跌坐在地上,心里还是觉得难过,最后拿出一包烟来抽,一支接着一支,直到天边泛起曙色,他就是那时候学会抽烟的。
分手是她提的,在电话里。
毫无征兆的,在最甜蜜的时刻戛然而止,到现在想起依旧意难平。
那时候她面临实习,可能事情也比较多,一向黏他的人,居然让他两天联系不上,他很怕她出事,还特地问了陶诗景,陶诗景说她去外地实习了。他一有空就打电话,后来终于联系上了,他松了一口气关切地问东问西。她却显得有些颓然甚至有些悲伤,整个人丧丧的。
女孩子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心情闷闷不乐的。他也没当回事,只当她闹情绪,挖空心思给她讲了几个段子想逗她开心。
可是那天她特别反常,不声不响,就算看不到她人也能感受到她满满的疲倦。电话里的她似是叹了口气,幽幽说:“分手吧。”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字眼,顿了顿,假装听岔了继续给她讲搞笑段子。
“周启骏,我们分手吧。”
她提高了音量。
他终于停了下来,一点笑容还挂在嘴角来不及垂下来。
她似是吸了口气,情绪激动地说:“你知道外面有多么激烈,工作有多难找,还要写论文,别人受了委屈都有男朋友陪在身边,而我仿佛谈了一场假恋爱。你说好要来看我,我满心欢喜,每天都在心里默数倒计时,可转眼你的假期又取消,你告诉我你来不了了。我受够了这种无休止的等待,等待也就算了,可是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
她吸了吸鼻子,似乎哭了,“周启骏,我不要听你在电话里安慰我,我要的是岁月静好常相伴,要的是暮暮与朝朝,可你给不了!真的,我受够了,累了,咱们分手吧!”
夜风吹得电磁波的声音“滋滋滋”地响,她肯定是站在阳台上,他看了天气预报,说江城将有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南下。
“要降温了,别站在风口。”
“周启骏,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我说分手!分手啊!”
她一向温柔,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过话。他心里压抑极了,几度哽咽,很想挽留她,求她不要分手。可是,她说的字字珠玑,句句事实,他真的给不了。
无助感袭来,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无能,自以为很爱她,可是却什么也给不了她,连去看她陪她这种小事都无法许诺。
同屋的战友们正聚在一起起劲地打着魔兽,如火如荼的场面,仿佛他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
他终于说:“好。”
他心里难受极了,几乎控制不住情绪,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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