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鹿医一怔。
仙尊赏给三族的金翎上灵力磅礴,往往被少尊拿来修炼。
雪鹿医曾见凤北河用过一次,那金翎灵力入体后,虽能修为大涨,但身躯却烧出焦黑裂纹来,许久才消退,想来灵力属性应当是火。
冰火难容。
对雪鹿医来说,仙尊的灵力比血火莲还要凶悍。
雪鹿医拿不准仙尊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试探着拒绝。
“不必劳烦尊上……”
仙尊若有所思“哦?”了一声。
雪鹿医看不出仙尊到底是高兴还是不悦,讷讷不语。
难道他接受……才是对的?
只是短短半刻钟,雪鹿医几乎要被仙尊的阴晴不定给逼疯了。
扶玉秋倒是歪着脑袋,疑惑地心想:“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
仙尊淡然看雪鹿医,缓缓松开钳着他脖颈的手,垂眸看着指缝鲜红的血,却慢条斯理说了句和金翎无关的话。
“雪鹿医受伤了,怎么不为自己治一治?”
雪鹿医一怔。
他还没摸准仙尊到底想说什么,就见面前的白衣仙人抬手招来一根三族人人皆想要的金翎,随手一挥。
“我来为你医治。”
说罢,金翎猛地贴在雪鹿医脖颈上被龙爪伤到的伤口上,金光一闪,无数灵力瞬间顺着脖颈涌了进去。
雪鹿医呆怔在原地,隐约听到似乎有人在痛苦嘶喊。
等到遍布四肢百骸的剧痛猛地袭上脑海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在惨叫。
金翎上比血火莲还要灼热的灵力顺着伤口遍布全身经脉。
雪鹿的寒灵脉根本无法支撑这属性相斥的灵力,好似烧尽的枯草般一寸寸化为齑粉灰飞烟灭,但在顷刻间又被灵力治愈如初。
淬体的痛苦比凌迟还要痛苦千万倍。
雪鹿医蜷缩在血泊中,发出响彻云霄的惨痛嘶喊。
仙尊看也没看,慢条斯理地拢着宽袖,姿态优雅地走到盆景边,在一阵惨叫中,垂着眸轻柔地洗干净指缝中的鹿血。
扶玉秋:“……”
扶玉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只是两句话的功夫,那本来心情大悦的仙尊就能将一只鹿折腾成这样呢?
扶玉秋脑海里只有一个疑问:“他说错什么了?”
怎么稀里糊涂就成这样了?
凡间话本中时常有句“伴君如伴虎”,扶玉秋本来嗤之以鼻,但此番看到仙尊的做派……
白雀不着痕迹打了个寒颤。
雪鹿医还在血泊中挣扎,只是力道越来越微弱,好似含水的纯澈鹿眼也如干涸的枯井,毫无光亮。
仙尊走回案边,将沾满水的手往扶玉秋面前一搁。
扶玉秋:“……”
扶玉秋发誓自己这辈子反应都没这么快过——他快跑两步,一个猛子扎到仙尊湿漉漉的掌心,任劳任怨当“擦手布”。
仙尊金瞳好似又有了碎光。
扶玉秋从指缝中偷偷看了看。
又开心了?
见鬼,活阎罗太过喜怒无常了,提心吊胆的好烦。
“不过管他呢。”
扶玉秋回想起自己在沙芥中受的那些苦,看到血泊中的雪鹿医,顿时舒爽了。
幽草睚眦必报,虽然不是自己亲手弄成这样的,但狐假虎威起码还是有点用处的。
扶玉秋又开始换算“恩情”:“既然他帮我报了个小仇,那我就再给他擦擦手,报了这恩情叭。”
想到这里,白雀蹬着爪子高兴得滚来滚去,当擦手布当得更卖力了。
等到金翎上的灵力消耗完,雪鹿医已经疼晕无数次,裸露在外的手指和脖颈上全是焦黑的裂纹,连那伤口处也有一枚金翎模样的烙印。
仙尊看着掌心乖乖的白雀,头也不抬道:“将他送回去。”
云归冷冷道:“不扔下界吗?”
“送去云半岭。”
仙尊立下三位少尊后,便让三人移居九重天下方的流离道。
——云半岭是彤鹤少尊凤北河的住处。
仙尊揉着雪团子,云淡风轻道:“既然他这么喜欢云半岭,那就不用回九重天了。”
云归一躬身,化为黑龙将奄奄一息的雪鹿医叼着,张牙舞爪飞出内殿。
仙尊勾起白雀的小尖喙,眸子含着笑同他对视:“满意了?”
扶玉秋讶然看他。
他知道自己不喜欢那只雪鹿?
扶玉秋也不掩饰,重重一点脑袋,尖喙差点又啄到仙尊手指上。
他坦然表示:“特别满意。”
仙尊笑意更深:“唱个歌?”
扶玉秋誓死不啾,又张开尖喙,发出几声无声的气音,表示我还是个哑巴呢。
仙尊纵容地笑起来,也不强求,爱怜地抚摸白雀的脑袋。
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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