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隐隐有股发霉的味道。
古茂看着手里的信封,上面弯钩样的标志尤其显眼。她突然就萌生了怯意。虽然这件事她想了很久,但真正要去做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摇摆不定。
不知在湖边转了几圈,古茂心一狠,看也不看眼前这副残败的图画,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古政坐在桌案前对着眼前的奏章发愁。上次姚溱的话他翻来覆去的想过,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便给江都的古彦文寄信,让他往这方面查;同时自己也加派人手,暗地里调查京都的良道盐庄。
一番探查下来,简直让古政心惊。他不仅可以确定造成尹家这番境地的背后操纵之人是季之涣以外,还发现了他更厉害的地方。季国贩盐这条路基本被他把控,军需那方面似乎也略有涉及,也就是说季国的经济、军队两大方面季之涣都参与其中。
这样看来,他平日里种种吊儿郎当的倜傥公子形象都是为了掩饰他的野心,说不定他爱去的那几家秦楼楚窑就是他在京都的情报网。
古政叹了口气,桌案前红蓝白釉花斛里新插的桂花看着也让人提不起半分欢喜。
他远远听见外面老安似乎在和人说话,便随便拿过一张宣纸盖在写了一半的奏章上面。
才刚盖好,他就见古茂急匆匆的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于是便问道:“夭夭今日怎的过来了?”
古茂支吾了半晌,从袖口里摸出信封,双手呈给古政,神色难得的认真:“爹爹,女儿从广缘寺回来后,便日日夜夜受到煎熬,直到今日才堪堪想明白,还请爹爹恕罪。”
说着古茂就跪下去行了个大礼,她不给古政说话的机会,自己接着又说道:“这些日夜来,想到爹爹拿命去换得的季国千万百姓的安危,不能因为女儿一人就毁于一旦。女儿承受不了内心的痛苦,虽然答应了那人不会说出去半个字,但今日将此物件交于爹爹,也不算女儿违背了诺言,而爹爹也尽可以通过这个物件去查证。”
干净的信封上没有多余的字句,右下角的弯月标志十分显眼。古政突然不敢伸手去接,前日来脑子里所有的疑惑在看到这个信封时,全都连成了一条线。
他颤着手,嘴唇蠕嗫半天,才失神的问道:“那人可是北狄质子季之涣?”
古茂猛的抬起头,一双杏眼蓦然睁大。
看古茂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古政跌坐回桌案前的椅子上,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他没有再问古茂其他的,想来也是顾忌她可能发过的重誓。他顾不上清理纷繁的思路,转而柔声安慰古茂:“现下爹爹已经知道了,你不要怕,不管那人想对你做什么,爹爹都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的。”
他想了想,又把刚刚盖在奏章上的宣纸拿开:“咱们夭夭真是长大了,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对。虽然爹爹不知道你答应了那人什么,但你能主动告诉爹爹这件事,心中装有和平,装有百姓,足以说明你是一个顾全大局的孩子。所以就算你不是爹爹的孩子,是任意一个人家的孩子,为了季国,爹爹都会好好保护你的。”
他指着写了半截的奏章说,“爹爹已经着手在写奏章了,准备呈给陛下。不管他想要做什么,现在他羽翼未满,少不得还要隐忍蛰伏几年,趁这段时间看爹爹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看着古茂渐渐发红的眼眶,他起身抱住古茂,像小时候那样在她背上轻拍,以示安抚。古茂顺势抱住古政,哑着声说:“爹爹万不能小瞧了他去,也不要出手太狠”,说着说着,古茂有些脸红,幸好古政看不见,她又补充道,“女儿总觉得他不像表面上那么坏。”
古政点点头,沉声答应了。
待古茂走后,他急急从书架最上层的一方暗格里找出两封信件,信件上的弯月标志和古茂拿来的一模一样。这是他在京都里截的两只信鸽,它们身上都带着这样的信封。拆开来看,信纸上全是一些奇怪的符号,想必是他们之间交流的暗号,别人就算是拿到了信也看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古政摩挲着信封上的标志,陷入了沉思,复又提起笔在奏章上快速的写着什么。
十月初三,宜嫁娶。
暖阳当空,京都花盛。
天还未亮,古府里就热闹起来。尽管夜里还有些凉,可是大家高涨的热情生生吹散了这点寒气。
古雅芐的闺房里,一大家人整整齐齐围在她身边。古茂和古荷站在旁边逗她笑,尹氏坐在床榻上远远看着,眼睛红红的。
古彦文总算在大婚之前赶回来了,他出去了一趟,整个人似乎更加沉稳。他带回来许多江都特产,家里每个人都有份。这时他里里外外忙活,想起什么,就反复叮嘱古雅芐,生怕她一会儿紧张的就忘了。
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满屋都是明晃晃的红蜡,铜镜里的少女凤冠朱钗,额间一点朱红,柳叶细眉,樱唇娇娇,微微一笑,犹如春风拂面而来,端的是温柔如水。
耳边是古茂她们欢快的笑声,眼前尹氏点点泪光的双眸,满眼喜庆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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