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横竖都是一死,他们却依然需要在分秒间做出决定。
“下楼吧。”陈箬看了看已经躺在谢林屿背上不说话的老谢,对谢林屿说:“先活下来最要紧。”
越往深处走,四周就越是伸手不见五指。谢林屿说,这里原本是一座好几千米的山,如果没有恒温系统覆盖全陆地,山顶就会有终年化不开的积雪。新新人类上来以后,一方面想要保留所剩不多的自然风光,另一方面又舍不得这块地皮,把山的内部凿穿了,所有自然资源都利用了个遍,然后被谢霖买去做工厂。最后,返祖派出现了,他们抗议起机器人的工作环境,要资本家们顾及顾及这些有思想的机器人们的情感需求。结构工程师也明言要求当局考虑考虑塌方的问题,除非大修一番,加入支撑和桩基,但从经济方面考虑,这样似乎完全没必要。
谢霖晚年缠绵病榻之时,公司眼看要倒了,名下的几家工厂门口也开来好多辆混凝土搅拌车,一堵就是数月。谢霖主动把填埋的活儿低价揽下来,其余工厂老老实实地按照规划填实完成,这一个却只浇灌了门口进深三米的混凝土。谢霖临死前常常独自驾驶轮椅过来,一待就是一天。人类文明的最后一个重工业厂房,是产业的夕阳,同样是他人生最后的繁荣。
谢林屿把老谢放在地上,这里潮湿阴冷,黑暗幽深得走不到头。谢林屿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裹在老谢身上,把他的手也搓热了。
谢林屿重新用一只手背起老谢,另一只手不顾陈箬的反抗把她拦腰抱在前面,说:“已经后半夜了,你必须睡一会儿。谢亦知还会来,我可以带你们躲几个小时。”
陈箬本想说自己还能走,忽然听见谢亦知一行人打着手电追下来的声响。她不敢再说话,把脸埋进谢林屿的肩窝里。她又困又累又渴,很快就在颠簸中昏睡过去。
谢林屿弓着身子穿梭在一个个没有电的房间和机床之中。渐渐地,除了平稳的呼吸声,谢林屿只能听见老鼠窜来窜去的吱吱声和啃咬声。他无法确定这里到底有多少蛇鼠老窝,却认真思考起第二天如果用他的电力把老鼠烤熟他们俩会不会吃。
陈箬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就再也睡不着,身体只是将将恢复,谢林屿正带着他们躲在一个角落,四周还是密不透风的黑暗。“到早上了吗?”陈箬从他身上坐起来。
“已经早上六点了。”谢林屿苦笑道:“阳光透不进来,我们还是只能这样摸黑前进。”
“他怎么样了?”陈箬以触代眼,摸索到老谢的身体。
“有点发烧,”谢林屿语调平静:“不过好在血止住了,只是没法处理伤口。”
老谢现在喝不了水,伤口更是无法清洗,睡着了还在闷闷喘着粗气,仿佛就凭这一口气吊着似的。
陈箬把自己被冻了一晚上的冰凉手掌放在老谢额头,没过一会儿她的手被“烤”热,她又换上手背这一面……
“谢亦知还在找我们?”
“在,不过他嫌这地方恶心,只派了手下来找。佟雅没找多久又说饿了困了,顺便把机器人们也带回去充电了。”谢林屿接着说:“谢先生平时八点上班。再过两个小时,公司里的人就会发现不对劲。同样地,谢亦知也一定会想办法在这两个小时之内把事情了结。我们只能继续走了。”
谢林屿走在前面用脚探路,踩到不明物体就顺脚踢开。每一层都有约莫十个足球场那么大,陈箬跟在他身后走了二十来分钟,实在没忍住问:“我们……会不会是在原地打转?”
“我很确定没有。”谢林屿无声地叹了口气。地下二层荒芜至此,别说监控了,就算有监控也是两眼一抹黑。谢亦知想找到他们的确有难度,但他们恐怕也要耗死在这里了。
再次选择下楼是两人心照不宣做出的决定,他们太想在一成不变中寻求哪怕一丝一毫的改变,哪怕是去同样黑暗阴冷的负三层。
“这是最后一层了。”谢林屿说。光是为了找到楼梯他又开了几次手电筒,此时只能扶着陈箬的手下楼。
“你还有多少电?”
“百分之六十,还能待机8个小时。”谢林屿说:“这里面充不了电,我还是多留些比较好。”
“嗯,”陈箬点点头:“那你现在的电量能支撑往下挖洞吗?谢亦知至多在山面周围设防护,地底下他应该没那么神通。”
“他确实不能,但再往下挖就是下面的世界了。当局把下面和上面硬性隔开,下面的人上不来,上面的人更下不去,这不是我能……”忽然,谢林屿停下脚步,往地上确认般地剁了两下脚,大喜道:“地上有水!”
谢林屿把老谢放在地上,打开脑门上的手电筒。这是一个缓度很浅的凹坑,大概是雨水渗漏于此,因为常年见不到阳光,所以形成了一滩积水。考虑到一年到头都下不了几场雨,这些水多半是经过好几年才积攒下来的。
谢林屿用手掬了一捧凑近闻了闻,没敢让陈箬和老谢喝,只是把老谢腿上绑着的衣服解开,轻轻清理了伤口附近干了的血块。
陈箬跪在地上,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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