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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脸色一红,五指在袖中捏得青白。
唐笑梅似是没察觉到她的窘迫,晃着手中淡红色的茶水,慢条斯理说:“不过我不爱喝这花茶,若是这剩下二少奶奶能全部喝掉,咱们便一笔勾销罢。”
“不行!”
宝珠脱口而出:“夫人,这茶水是专门给夫人备得,宝珠还是不喝了。”
“怎么,你嫌我喝过了,恶心?”
宝珠连忙摇头,却见唐笑梅眸光一冷,心底暗叫一声不好。
下一秒,女子突然扬起手中的茶杯向这边泼来。她下意识挡住了眼睛,却没有顾及下巴,那杯滚烫的洛神花茶系数泼到了她的下半张脸和脖颈处。
“救命!救命啊!”
刺痛之后,一股钻心的痒意密密麻麻地爬了上来,宝珠用袖子狠命地擦自己的脸,像是要蹭掉一层皮,可是那一颗一颗的红疹像是毒气一般从脖颈爬到了下巴,不见方才白皙细嫩的皮肤。
在场胆小的丫鬟吓得尖叫起来,饶是知晓此事的唐笑梅,看到宝珠的惨状也吓得一个趔趄,慌忙夺门而出,不忘嘱咐道:“我并非故意为之……都、都怪她自己找死,离得太近!”
“救命,来人啊!”
噬人心骨的痒意传来,宝珠把脸抓的都是血痕,连五指上都染满了红色的疹子,她扶住桌椅,用最后的理智支撑着自己,哭喊道:“快去喊大夫,谁都好,快去帮我喊来大夫!求求你们了!”
……
这场风波在三日后闹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刘熹宠妾灭妻,又娶了毒妇进门,将一杯下了药的热茶泼在小妾的脸上,那小妾起了满脸红疹,挠得全是血痂,红肿可怖,此生算是毁了。
得知此事的祝怜摔了一只花瓶,差点提着剑就要去捉来刘熹生吞活剥,却在这时有小厮找上门来,说是刘大公子来访。
“他来得正好,倒省得我去寻他!”
结果刘熹整个人站在眼前,祝怜手中的剑却有些不稳。她又气又怒,生怕自己伤了刘熹,惹得刘尚书与祝家难堪。
“你还敢来!”
祝怜‘咣当’一声扔掉长剑,恶狠狠地瞪他:“宝珠不能碰那洛神花,难道你不知道?”
刘熹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连续几日都能好好休息,挂着两颗沉甸甸的黑眼圈。
“你说的对,一切皆是我之过,没能护住她。”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宝珠的脸毁了,鲜血淋漓的伤口和密密麻麻的红疹将那张漂亮的脸毁透了。面纱下的模样连他看到了都会做噩梦。
所以她只能躲在房间里睁着眼睛,不肯吃饭也不肯说话,整个人像是丧失了所有活气的木偶。
可谁还记得,她曾经是那么活泼的小姑娘……
想到这里,祝怜冷声道:“只怪我当初瞎了眼把宝珠托付给你。刘熹,你不配为人夫!”
刘熹本想同她一起绝食,但是这样能为她报仇么?不能,他们家里绝对不肯为了一个贱妾,得罪唐家,更别说休妻。
他点点头,眼眶烧得发红,却不知为何挤出一丝凄凉笑意来。
“你说的对,这些日子我夜夜不能安眠,闭上眼睛都是宝珠那张凄惨的脸。我想,这到底是谁的错呢?是我,我是个无能的懦夫,我没本事保护她,却轻易给了她诺言。所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接下来的话很轻,却一字一字飘到了祝怜耳朵里,带着些许宿命般无奈的重量。
“我请旨出征了,明日起身。”
祝怜瞪大了眼睛:“你疯了!”
他的声音愈发坚定:“我要加入镇北将军麾下,杀敌立功,挣得爵位,给我的宝珠一个屹立不倒的靠山。”
说罢,没等祝怜有所回应,刘熹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祝怜看着那抹消失在门外的衣角,突然涌上一股追上去的冲动,却不知为何挪不开脚步,身上像是有千钧之重。
很久以后祝怜还会想起这一天,她总是后悔当时的自己为什么没有追上去,问问他为什么,哪怕劝告他一句——战场绝非儿戏,功名也并非只有这一种挣法。
可她只是垂下手,转身关上大门,看着地上躺着的长剑,默默捡了起来。
这件事错的人不仅仅是唐笑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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