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便惭愧道:“请恕奴才医术不精,石老先生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任何药物对他都已经起不了作用了,不过是多添几分痛苦罢了。”
觉罗氏默默垂泪,胤礽眼中也是略过了一丝失望。
他有意借妻族扩展自己的势力,如今却是有些上不上下不下的。
榕英咬着嘴唇没说话,只是憋回眼角的泪意,下意识去看身边的胤礽,胤礽躲闪不及,正巧被她捕捉到那来不及收回的失望之意,一愣,登时毛了,悄悄凑过去狠狠拧了一把腰间肉。
胤礽自知理亏,痛的脸皮子抽搐也不吭声,主动握住她的手,无声道歉。
榕英不看他。
“大格格。”乍听到这个称呼榕英还有些发愣,只见管家从屋子里走出来道,“老太爷请您进去。”
榕英走进去,屋子里药腥味扑面而来,叫她有些喘不上气,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
“婴婴,过来……”华善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枯瘦如干柴的手,看着颇为可怖。
榕英握住那只颤抖的老手,强颜欢笑:“祖父,婴婴来了。”
深陷在床里的老人和当初简直判若两人,当日榕英回门,华善尚还能强撑着病体起床,甚至说了好些话不见累,如今却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骨瘦如柴,头发花白连脸颊都深深凹陷,那双从前慈祥和蔼的眼睛已经浑浊得不成样,想起这样一个形容枯槁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的老人,也曾意气风发,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榕英胸腔中就有股憋不住的悲壮往上涌。
英雄迟暮,何等凄凉。
“婴婴莫哭……嗬……”粗糙的手碰到榕英面颊,却抖得几乎不行,把那娇嫩白皙的皮肤都擦红了,老人有些无奈,却只是叫自己呼吸更加艰难了。
“祖父!”榕英小心翼翼给他顺着气,另一只手胡乱在脸上摸了摸,只摸到一手的湿润,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心疼孙女的老人为年老的自己连替孙女擦眼泪都做不到而自责不已。
“婴婴不哭,祖父呜呜呜……”榕英泣不成声,身子缓缓滑下来跪倒在榻边。
华善喘匀了气,复又抬手往榕英脑袋上放,这次榕英懂了,主动凑过去用额头蹭了蹭老人粗糙的掌心,然后把老人冰凉的手攥在了手中。
华善脸上显露出几分怅惘,轻声道:“可惜了,祖父没机会看到曾孙子了。”
“谁说没机会,祖父要好好活着,婴婴生他十七八个,全给祖父抱,祖父可别说累。”榕英语气紧绷,夹带了浓浓鼻音。
“傻孩子,你是太子妃,你的孩子便是天潢贵胄,祖父哪里敢……”华善笑了笑,脸上眼角的皱纹都堆叠成了沙漠中的丘壑,他只继续道,“还记得你小的时候,特别顽皮,你额娘吓唬你要把你扔了,你哭的可厉害……祖父就说……”
“祖父说,咱们家婴婴最乖了,额娘不要你,祖父要你,祖父……最疼婴婴了。”榕英哽咽着说。
她脑中恍惚浮现了粉衣小女孩嘻嘻哈哈的腻歪在自己的祖父身边,祖孙俩感情是旁人都比不上的好。
榕英记起自己初来异世,什么都不懂,什么人都不认识,守着那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披着别人的皮,扮演着那个被自己窃取了人生的姑娘,那个时候冷淡疏离的她,是否早就有人发现了不对。
榕英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冲动。
“如果我……不是婴婴,您还会对我这么好吗?”她轻声问。
老人侧头看着她,不惊,不怒,不疑,不忿,只是平静看着她,目光温和沉静,像一汪古井,睿智并且洞悉一切。
他只是轻声说了一句话,却叫榕英瞬间泪如泉涌。
两日后,华善病逝,石府再起白事,外人看了便是宿敌也忍不住唏嘘感叹两声。
榕英身在宫中无法做什么,只是平日里穿着打扮皆换成了素雅的淡蓝淡绿,头饰也只用绒花相代,饮食上更是不沾荤腥,只每日除了给太后请安便是在房中抄写佛经,每日都如老僧入定,褪去一身铅华。
榕英自己尚待得住,旁的人却是没那么有耐心。
这日,榕英正专心致志抄经书,突然有人突兀闯入,榕英皱皱眉头,她一早便吩咐过了,下人自然不会这么没规矩乱闯,只有家里那位祖宗了。
来人劈手夺下她手中毛笔,语气阴森乃至低沉:“阿英还要消沉到几时,把孤这个丈夫都忘了吧?”
娇娇软软会撒娇,偶尔插科打诨的小福晋变得这般寡淡无味,胤礽哪里高兴的到哪里去,这会儿没直接发脾气已经是这几年他情绪掌控变好的缘故了。
榕英无奈,起身取下太子爷手中毛笔免得染了他的衣服,又牵着沉着脸的太子爷坐下,倒了杯茶奉过去,闷闷道:“别闹了阿成。”
一声阿成叫的胤礽顿时没了脾气,便寻了个借口道:“阿英该多出去走走,正巧今日阳光不错,不如孤陪你去御花园走走?”
榕英看着男人尴尬的红脸,点了头:“好啊。”
胤礽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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