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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惟翎扒王钊的房顶已然半月有余,如今对于他府邸的各种细节甚至比王家管家还要熟悉,大到家丁统共多少人、前后门几时开启几时落锁,小到马房里栓了多少只大黄狗、哪几个丫鬟和小厮每日定时定点在花园假山后偷情。
这日夜里王钊又骑了马出门,安惟翎知道他要去找柳如眉,暗暗跟了上去。她绕到柳如眉房间窗户对着的的那条里巷,趁着没人飞身上墙,像只壁虎一样扒在她窗外的石墙上,探出两只眼睛朝房里偷窥。
她比王钊先到一步,荣幸观到了柳如眉热情欢迎王钊的现场。
王钊合上房门,柳如眉水蛇纤腰款款摆动,走过去灵活地钻进他宽阔的怀里,“王郎……”
王钊长臂揽住她走到桌边坐下,“阿眉想我不想?”
柳如眉柔柔地点头,王钊手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她娇嫩的脸颊,眼睛里是万分怜惜的神情。
“阿眉。”
“嗯?”柳如眉尾音上扬得十分妖冶,她环住他的脖颈,美目微阖,笑着将双唇送上。
王钊却只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唇角,“阿眉可曾想过离开天京?”
柳如眉错愕地睁开双眼,“王郎要送走奴?”
王钊收回手,默了半晌,“终有一别。”
“可奴只愿同王郎一起……”
王钊轻轻抬手捂住她嫣红的唇,“阿眉终归无法永远同我在一起。”
柳如眉神色冷下来,蓦地从王钊怀里站起身背对着他,“奴不愿离开。”
“可阿眉不属于天京。”王钊望着她窈窕的背影,顿了顿,“我是个粗人,又大你这么多年岁,日后会拖累你。”
柳如眉急急转身,“王郎不要这般说!”她情不自禁去抚摸他粗糙的脸颊,“王郎是这世上唯一对奴好的人……”
外头扒着的安惟翎心道一声“蠢极”。
“阿眉,你终究要回去的。”王钊疼惜地看着她哀求的脸,狠心摇头,“你知道你跳胡旋舞的时候多美吗?因为那些东西刻在你骨子里,忘不掉也抹不掉。”
“王郎今日来就是要赶奴走的?”柳如眉声音也冷了下来,整个人像是结上一层数九寒冰。
“阿眉,你该回去属于你的地方。”
一句话将那层寒冰打得粉碎,柳如眉支撑不住身子,哀哀地坐在地上,泪如雨下,“属于奴的地方?整个天京谁不知奴无处为家?奴这身躯壳,外头看着纸醉金迷,内里早已空空如也……”
王钊轻轻将她从地上抱起来,“阿眉不用害怕,我会亲自送你去安全的地方,同你的族人在一起,你还可以带上阿金一道去。”
“你走吧。”柳如眉挣开他的怀抱。
“阿眉。”他顺势放开她,“这里不再安全,我或许自身难保。”
柳如眉瞪大眼睛,“王郎有危险?是……那个人?”
“是他。”王钊点头,“我现在不能再让你给他递消息了,他或许会报复,所以我要先把你安置妥当。”
“奴不走!奴和王郎共患难!”她疯了似的摇头,发顶缀着的珠翠一阵哗啦啦的响动。
“傻姑娘,把你送走了,我才好处理自己的事。”王钊苦笑。
柳如眉似有所悟,她深深地看着王钊半晌,终于点头同意。
她十四岁便是教坊司红牌,生得娇美又多才多艺,京城许多风流纨绔甚至愿意一掷千金,只求与她共度良宵,她少年失足,自然与那些人荒唐放纵过,可是每每笙歌散尽,空虚便开始像深渊一样吸嗜她,她无法不堕落下去,曾经也以为此生便是如此这般,人前披着华美的画皮,人后被恶鬼一点点啃食殆尽。
这个男人,大她十余岁,年龄不相称,长得皮糙肉厚,一幅武夫的做派,外貌也不相称。可是他对自己总是十分温柔耐心,更不像其他男人,将她视作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只有同这人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得心安,甚至那些无处倾诉的残缺也像是圆满起来。
既然这样对他更好,那就这样吧,不做他的累赘。
王钊缓缓走去窗边,安惟翎只得紧贴着墙壁朝旁边挪了一点点。
他拨弄了一下风铃,银铃的声音在夜色中清脆悦耳。他的手悬在半空好一晌,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去摸那只红宝石鸟张开的硕大尾羽。
“阿眉,我明日便送你离京,这只鸟可否留下送给我?”
“王郎想要的,尽管拿去。”柳如眉擦擦泪痕,勉强笑道。
王钊习武,手劲颇大,他轻轻一拽,将那只鸟握在手心。
“阿眉,我走了,你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王钊伸出另一只手去替她擦眼泪,粗粝的指腹摩擦着她光滑的脸颊,引起一阵娇弱的颤栗。
“王郎不留下?”她眼含期待。
“不了,你好好睡。”
王钊似是不忍心看她,目不斜视地推门出去。
柳如眉终于重新摊坐在地上,绝望继续着先前的崩溃,这一次,滚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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