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相爷喜欢我吗?”她握住他的指尖捏了捏。
袁玠双眸骤然睁大,指尖也开始颤抖。
安惟翎重新伏下身,凑到他耳畔,“可我喜欢相爷。”
可我喜欢相爷……恍惚听见自己心里的围城轰然倒塌的声音,一瞬间天地无光,草木失色,周围像有一团又厚又柔软的云朵漂浮,将他们二人包裹在一个安全温暖的壳里。
这姑娘只轻轻说了句话,却教他惊惘至此,这算什么?他慌乱不已。从来没有经历过这般让他无力的事情,不仅不能掌控自己,还被放到了一个任人宰割的境地。他堂堂宰相,呼风唤雨只手遮天,怎么竟会像一条刮光了鳞片的鲤鱼,被人丢在案板上凄凉地待宰?
这是输了吧?可又没有失落的情绪,反而有浓重的喜悦蔓延滋长。
唇上一片软软的触感,她又开始亲吻自己。
安惟翎温柔地吻他,这样的事早已驾轻就熟,她悄悄摩挲他的脸颊,指尖触到了两只冰凉柔软的耳垂,她不禁屈指描摹它们的形状。袁玠的耳郭形状极好,轮廓精致又不女气,耳垂莹白透明得像他腰间挂着的那块羊脂玉。
这人生得无一处不熨帖,安惟翎像捡到宝一样暗暗窃喜。她手上很老实,唇上仍旧觉得吻得不够,双唇缓缓移动,一点一点去亲他英俊的脸颊,最后轻轻含住他的耳垂。
袁玠内心剧震,脑子里大片火树银花点燃。这简直太不守礼……他想一把推开她,可是耳边又传来了小声的呢喃,他双手僵在半空。
“相爷,我喜欢你。”是她在小声呢喃。
袁玠的手缓慢放下,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环住她,抱紧。
罢了,只是吻,就沉沦这一回吧,仅此一回,他骗自己。
~~~~~~~~~~~~~~~~~~~~~~~~~~~~~~~~~~~~~~~~~~~~~~~~~~~~~~~~~~~~~~~~~~~~
二人并未在幽谷耽误多少时间,回到寺中,正赶上晚膳。用过斋饭后,君臣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山。一路上袁玠少言寡语,江崇宁和安惟翎聊起小时候偷鸡摸狗的趣事,开怀得很。
袁玠心头再不那么酸。令羽不喜欢皇上,她喜欢自己,他没出息地想。
不知是不是白日爬山累着了,相爷夜晚睡得香甜无比,做了个好梦。他清早起身,默然在雕花大床上静坐良久。
接下来的几天,朝堂上国事繁忙,日子却风平浪静,安惟翎也没找到多少机会整一些大的幺蛾子。袁玠心安之余,又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只怕袁相爷还不够了解安大将军,安惟翎从来都不是会放弃整幺蛾子的人,这是一个成天到处作妖的奇女子,此番消停,无非是为了更大的造作罢了。
只不过目前姑且造作不起来,因为四月初十这日,兵部几个老头子突然联名上书弹劾安老将军私吞军饷。
这日早朝,安惟翎同往日一样瞌睡沉沉,低着头养神。以兵部侍郎王钊和兵部主事孙正菁为首的一干人毫无预兆地突然发难,安惟翎瞬间就醒了瞌睡,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看龙椅上江崇宁的脸色,他无甚表情,喜怒莫辨。
“王爱卿和孙爱卿弹劾安老将军私吞军饷,有何证据?”
王钊缓步出列,对着上首躬身道,“启禀皇上,兵部每年四月中旬都会将上一年全部卷宗调档复查,以纠正错误和遗漏。今年孙主事查档时,发现西北禁军上一年所花费军饷较之往年竟多出足足三十万两白银之巨。西北禁军上一年一无新兵收编入伍,二无军备器械配备增加,这三十万两白银委实多得莫名其妙。孙主事和微臣觉得颇为蹊跷,又事关重大,故而只得上奏天听,望陛下圣裁。”
三十万两白银绝非小数目,安惟翎听得心生疑惑。她在西北只负责练兵打仗,至于军饷的事,都是几位参谋打理的,她也不甚熟悉。可是她了解自家老爹,安老爹虽然对银钱没有概念,花费起来大手大脚,可绝非中饱私囊之辈。
殿上许多大臣在悄悄看安惟翎,她仍旧纹丝不动。江崇宁盯了她半晌,缓缓开口道:
“安将军如何说?”
“臣也不知这三十万两去了哪,请皇上遣人去西北仔细查探。”
众臣哗然。王钊和孙正菁面面相觑,未曾料到安惟翎竟丝毫不做辩解,一时摸不清她到底是不是以退为进。
王钊忖了忖,继续道,“皇上,西北地偏,又是西北禁军驻扎多年的地盘,倘若派遣钦差前去查探,只怕处处掣肘。不如直接宣召安老将军回京,细细盘问。”
安惟翎心里冷笑,这人就差没直说安老爹贪污军饷的罪名已经坐实,派了钦差便会将人扣住,不如把安老爹押解回京先定了罪再说。
江崇宁极其厌恶贪腐,王钊摸准了他的点,即便安惟翎是天子信臣,也没法特殊处置。安惟翎知道江崇宁此刻定然十分为难,破局之眼,终究还是落在她身上。
“皇上,王大人的提议,臣毫无异议。请皇上下旨宣召家父回京,再做盘问。”
全本小说尽在乐读小说网!乐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