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带来的消息热烈讨论一番,然后不停地对当今圣人歌功颂德。
“圣人仁德!”
“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为了庆祝,大家齐齐凑份子办了一场流水席。
“大家敞开了吃!”
席面上热闹十足,足足吃了三个时辰,天擦黑大家才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离席,消耗掉的食物是往常的两倍,但没人觉得心疼。
官兵两天后就要来带走报名的青壮,这两天正是该吃好吃饱,养足力气上路!
两日后,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为陈秀平生仅见,纷纷扬扬,盖住了屋顶和地面。整个镇子银装素裹,显得统一而整洁。
将要出发的人早早就候在了路旁,身上穿着陈秀同其他妇人赶制的厚长棉袄。样式类似现代的军大衣,或许不够美观,但绝对保暖厚实。
帽子也是不同于现在流行的款式,两边都加上了包耳的棉布,往下巴处一扣,整个人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跟裹着被子似的。”有人这样形容。
但确实暖和,而只要不逾制,官兵并不在乎他们穿成什么模样,见他们穿得好,甚至乐见其成。毕竟人要是冻病了,耽误任务不说,重新招人也是个麻烦事儿。
四位官兵放下板车,其中一人走出来扫了一下人数,笑了,指着道:“你们人还挺多!先说好,我们是招人运粮,手上得有力气,其他人耐心等着便是,朝廷很快就会来放粮了,说不定还是你们自己人运粮回来呢。”
说这话并不是多此一举,昨儿个别处就有滥竽充数的,七老八十就要进棺材了也跑来报名。
虽然不知道老人家是怎么平安活到这岁数并且挺过叛乱的,但这都要活成祥瑞了,他兄弟哪敢要人干活?走几步路都怕把人磕碰着,恨不能当成祖宗供起来!
那老人家只抹泪说苦,家里娃都饿得不成人形了,听说报名当即就有一份粮发,只得如此,也是可怜。
有些地方甚至还闹出过不分男女老少、康健病弱,齐齐报名的情况,就为了提前发放的那一份粮食。
然后上头就多派了些人手,按照各地人数先酌情送一些粮,他们拉过来的板车上就是。就当提前熟悉任务了。
“军爷放心便是,绝不敢糊弄的。”陈宗赶紧回道,“我们镇上的儿郎都有一把子好力气,打头这位还当过几年兵呢。”
“噢?”后边一位官差来了兴趣,仔细打量李继。
服兵役的不少见,近几年没什么战事,一年兵役结束后返乡的人也在增多。反倒是李继这种当了好几年兵,胳膊腿儿都好好的却选择返乡的人很少见到。
毕竟平安在军营里待了好几年,算是有了资历的老兵,在军营的前途可比返乡种地好多了。
他走过来上下打量李继,又拍拍他的肩膀,见他站得笔挺,纹丝不动,可见底盘稳固,于是满意地笑道:“不错!叫什么名字?先前是哪位将军帐下的?”
这种自然而然抢过话头的姿态……再看看被抢话头的官兵,面上也没有不快之色,李继心中有了猜测。
大概这位才是四人之中主事的。
李继余光瞥了暼搭在肩膀上的手,不动声色地拱手道:“不才李继,在宋将军手下任过校尉一职。”
拍李继肩膀的官兵,也就是如今县城主事的孙校尉笑容一顿。
校尉?那岂不是跟他一样的职位?
孙校尉咳嗽两声,尴尬地收回手,很快又重新挂起笑容道:“我是罗将军帐下,忝为校尉,姓孙,你可以称呼我为孙校尉。”
随即状似好奇,兴致勃勃地问道:“我没去过宋将军驻守的地方,不过有听闻那边的时候和南方不同。一碗水放在外头,半柱香的时间就能结成一块冰,是不是真的?”
李继回道:“这倒是夸张了……”
随后孙校尉又询问了一些北方军营的情况,两人看似聊得投机,实则孙校尉一直在试探。如果李继哪一处答不上来,或者与实情不符,恐怕就会被当场拿下。
前两日过来的官兵可不仅仅是通知招运粮力士的,除了表明朝廷已经重新接管了地方,安抚民心,还兼有打探消息的任务。
食人者将引天罚!
一路扫荡过来的他们对此深信不疑,就连朝中也有传言,瘟疫乃是食人者引下的天罚之一。
如发现疑似迹象,传令官兵根本不会现身,直接上报异常。今日迎来的也不会是他们,而是直接亮刀的先锋队,先抓捕审讯之后再做处置!
不过六阳镇虽然被确认为安全,他们存活的人数却还是让孙校尉起了疑心。
几月奔波,他算是见识了何谓文书说的“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六阳镇的情况比别处好上太多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为确保万无一失,他今日特地带人跑了一趟,整整一队人就候在外头,如有情况,便会立刻一拥而入。
如今看来,原因大概就是这位当过校尉的李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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