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拆桥,是明晃晃的白眼狼行径。其实这个要求理应由他提出来的。
但他又总不说,总是这么拖着。
是她等不了了。她做不到一直心安理得享受他对她的好,她不能一直拖着他。之前还能麻痹自己,他是因为孩子才格外照顾她。可如今孩子都出生快两个月了。她没法再继续说服自己了。
她姜意南并不是他顾砚钦的义务, 他没必要一直对她负责。
原本就是两列并行不悖的列车,彼此行驶在对应的轨道上,互不干扰。因为一出意外,两人不得不短暂接轨。如今孩子出生,一切尘埃落定,他们的生活都应该回归正轨。
姜意南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没了笑意,只是一两秒钟,脸色倏然变黑,下颌线绷得太紧,整张脸都好似结上了一层冰霜。
明明是八月酷暑,一年之中最热的季节。她却感觉衣裳灌风,后背凉嗖嗖的,全身被寒意侵袭。
她被他冷到了。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很长一段阙静过后,男人悄无声息地搁下手中的筷子,蓦地冷笑一声,“所以意南,这顿是散伙饭?”
他早该想到的,一个从未进过厨房的人,破天荒地为他烧了一大桌菜,还开了红酒,张口闭口感谢他,句句礼貌,却句句疏离。这怎么可能会是普通的一顿晚饭。
原来他的直觉是对的。他一直觉得这顿饭来得怪,它当真就目的不纯。
枉他一开始还那么高兴,就因为听她说这顿饭是专门为他烧的。
到头来竟是散伙饭!
呵!
虽然顾砚钦说的是事实,这顿的的确确是散伙饭。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顿饭过后,他俩就和平解除协议,分道扬镳,互不打扰。
可现在面对顾砚钦的发问,姜意南却没法坦然回答他。她连一个“嗯”字都发不出。
明明他还什么都没说,只是问了这么一句,姜意南却坐不住了。她放下手中的酒杯,用力搓了搓自己的手指,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紧张。
摊开手掌,发现掌心一片汗湿。
和大佬谈判实在太考验人的心理素质。就她这样的胆小鬼,还没开始谈判,就先怯场了。
姜意南囫囵擦掉掌心汗渍,顾左右而言他,“顾老师,这半年多,承蒙你照顾,我非常感谢你……”
“意南!”顾砚钦一句话都没听,沉声打断女人的话,“你不厚道啊,散伙饭都不提前通知我。”
姜意南:“……”
她心尖狠狠一颤,眼中迅速飘过一丝丝慌乱,嗓音微弱,“顾老师……”
“先吃饭。”顾砚钦垂在一侧的右手用力握成拳头,隔了一会儿又慢慢松开。重新拿起筷子,“既然是最后一顿饭,总得好好吃不是吗?”
姜意南一时摸不准顾砚钦的态度。听这话音是同意了?
他应该也没理由不同意吧?毕竟解除协议以后,再找个合适的时间对外宣布离婚,他就恢复自由身。事业,爱情两不误。
何况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在哪里,盖章签字,板上钉钉,也由不得他反悔。
席间再也找不回适才轻松愉悦的氛围了。空气长久凝滞,似乎都不流淌了。
两人没有交流,唯有碗筷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
肖阿姨在厨房忙活完,往餐厅方向远远瞟了一眼,两人饭是在吃的,可怎么瞅着不太对劲?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这是吵架了?
她杵在一旁安静地观察了一会儿。打算一见情形不对就立刻通知吴女士。
两人平静地吃完饭。顾砚钦眼珠子一转,看向了厨房方向。
他的视线转得突然,肖阿姨还来不及抽离掉自己的目光,一时怔在原地。
他温声开口:“阿姨,你快来吃饭吧,饭菜都冷了。”
肖阿姨尴尬地笑了笑,“嗳,这就来。”
顾砚钦拉着姜意南上了楼。
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旋转楼梯口拐角处,肖阿姨放心了。顾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和气,看来什么事儿都没有,是她想多了。
——
只有姜意南才知道,这个男人的脸变得有多快。
刚刚面对肖阿姨时还一团和气的,转头脸就黑了。
这变脸变得,完全是影帝级别才有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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