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你还愿意花费力气骗我,倒也是辛苦你了。”她无谓笑了笑,看着窗外的视线低下头。
“我累了。”
她身体往后缩了缩,背对着他。
“臣不扰殿下休息了,臣就在殿下隔壁,既然那些婢女殿下都不满意,那便由我亲自来照顾殿下。”他替她掖了掖被角,才缓步往后行了一礼,折身退了下去。
出了殿门,站在廊下,荀安的视野顺着方才钟盈看过的视线朝窗外落去。
那里有一株桐木,入了夜,还是嶙峋伸张的枝干,今日最后的叶子也都落了。
他忽而记起,以前在元盈观里的时候,也是这般种着大片的桐木。
那个时候到了冬日里,她也常常会望着桐木出神,但那时候,她的眼睛里有着光,那是满怀期待的神情,与如今死寂截然不同。
寒风入袖。
他也许,可以从彼岸那里微微乘船而过,来这里看看俗世的景。
等王城豫的事了了,他们或许可以寻时间回元盈观看看。
到时候还是满树的桐花,浓烈茂盛,繁华如锦。
想到这里,心下又欢快起来。
他不喜夜里点灯,也不爱过浓的炭火味,因而他的屋子里总是比寻常人冷一些。
床榻上有停留的萧瑟月光,冷冷清清的。
这些钟盈昏迷的日子里,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总能看到那日的雨夜,高耸的城墙之上,女子一袭绿衣,在暴雨里站立着,手里的细刀反射着泠光。
惊雷之下,刀刃开始蔓延渗落的血迹,一滴又一滴,与雨水溶于一起。
每到此刻,他都会被梦惊醒,胸口无端发疼。
他还是有些不熟悉这种能控制身体的感觉,手抚在胸口时总有片刻迟疑。
每到这时候,他都会进钟盈的房间。
看着她匀称的呼吸,手指顺着她的五官一点一点往下滑落,那心悸才勉强缓和。
她像是他熟悉这个世界触感的良药。
外头淅淅沥沥起了冬雨,又刮了风。
窗牖的缝隙里有风在暗暗呼啸。
在这低声呼啸声中,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人的呻吟声,时断时续。
开始时那声音很是低哑,好像是压抑着巨大的痛苦,从水底下升起的呼声。
他蹙眉听了片刻,忽而明白过来。
只着了单衣便朝旁侧跑去。
牡丹屏风在夜里退了色,成了黑白苍凉的模样。
床榻上,钟盈的身体缩成一团,脚与身体并触,团成了婴儿的姿势。
人在极度痛苦时,会凭借这个姿势去些痛意。
锦缎的被褥上,皆成深深浅浅的沟壑,起起落落,如同崩裂的山势。
她眉头紧皱,额发上全是汗,湿了的碎发贴在脸侧,神情痛苦至极。
他余光看到方才他放在旁侧的那碗已经凉了的药。
他眸色沉了沉。
“殿下,吃了药,就不难受了。”他坐在床榻上,拿起袖子想替她拭去汗。
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身子往后一侧,避开了他的接触。
“别……别碰我。”她几乎是本能。
炽热的皮肤擦过,他的手停在空中。
他方还紧促的情绪,突然便低了许多。
“殿下若不服此药,此锥心之痛会一次甚于一次。”他冷冷开口。
“不喝,”她紧闭着眼睛,咬紧了牙齿,不让痛苦顺隙而出,“绝对……不喝。”
他低着头看着她,心中有什么开始恼了,一手端过一旁的鎏金碗,辛辣的药汁入了口,舌尖尽是苦涩。
他一手抓住她挣扎的手,重重扣在上方。
她还在挣扎,他抬脚将她试图挣扎的腿压在下身。
低头,唇齿间渡药过去。
她紧闭着唇,挣扎地厉害,半数药皆顺着脖颈往下滑落。
他再端起又饮了大口,这回他用的气力更多。
她本就虚弱,并无多力气。
很快他便攻城略地般撬开她的唇齿,将药强行灌了下去。
许是知晓气力悬殊,她很快放弃了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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