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地离周峤远一点,他探出头问汤仪:“这怎么说话?”
周峤瞟他一眼,道:“一样说。”
小王干笑两声,抓了抓头发。
汤仪提醒他,“现在你可以说了。”
小王不慌不忙地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声音低哑地说:“这垃圾学校快要完了。”
汤仪追问他:“为什么?”
小王振振有词:“因为它再不完,我就要完了。”
夹在两道警告和忍耐的目光中,小王默默举起手,咽了咽口水,“我不说废话了。”
“这学校真的快完了。”见他们反应平平,小王“啧”一声,重点强调了下,“虽然我说话油嘴滑舌,但这句话是真的。”
那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他向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凑过来,小王有点神秘兮兮地说:“我接下来要说的事,这学校里还只有大人知道,学生那边还没怎么传开,不过我保证,我说的肯定是真的。”
周峤问:“你拿什么保证?”
小王拍拍胸脯,倏地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断续道:“我,我的人、人品。”
汤仪犹疑地说:“那有点不太好说。”
小王痛心疾首地看着她,正欲为自己辩解——
门外值夜教官巡逻的脚步声清晰地传来。
——
近期被关禁闭的学生多了起来,值夜教官被安排成两名。钥匙通常在资历较深的教官手上,年轻教官在边上帮忙,防止半夜有学生闹事。
年轻教官跟着老教官巡夜,两人慢慢踱步到最后一间静修室前,老教官看也不看,掉头就走。
年轻教官疑惑地望了眼,那屋内太暗,很难看清什么。
老教官在前头对他说:“那间不用管。”
年轻教官脚步一顿。
“里面有个是王总的儿子,没几天就放出来。他爱闹就让他闹腾,别理他。”
年轻教官有点不确定地,“是校股东的王总?”
老教官“嗯”了声,说:“那小孩……”他想了想,好像是叫王诩,“身份特殊,他出了这就跟我们没关系,其他学生还是一样的。”
等教官们走远,王诩接上面的话茬,循循善诱道:“你得给我机会,你慢慢了解我,你就会明白……”
周峤冷冷打断,“明白什么?”
王诩掩饰性地咳嗽,“我刚刚说到哪了?”
汤仪叹气道:“你还没开始说。”
王诩理了下思路,语气稍严肃了点,开始说:“学校的资金链出了问题。校长拿一大笔钱去搞什么投资,导致学校资金亏空,发不出工资给老师和教官,从这个月起,校方要开始裁员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毕竟我又不懂什么经济学金融的东西,大概意思就这样。”
说完,屋内很静,那两人一言不发。
没达到预期中的效果,王诩问:“怎么,你们不相信?”
显而易见,他们没有理由完全相信他。
汤仪说:“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王诩沉吟,“实不相瞒……我爸是学校的股东之一。”
“哦。”
王诩接着说:“我告诉你们,校方要是开始裁掉一些老师和教官,管理一定会出现漏洞,我们可以趁机,”他拿两根手指上下比划跑步的姿势,“溜之大吉。”
“那为什么最近被关禁闭的男生有很多?”
“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个事,都想逃出去。”
“那你说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
“我有这么说吗?”
汤仪重复他的原话,“你说学生那边很少人知道。”
王诩拧眉,想了下,茫然问:“我说过这个话吗?”
汤仪:“……”
周峤用略带怀疑的眼神审视他,“你跟多少人说过这件事?”
“我这学校里的几个朋友。”
周峤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几个?”
王诩往边上挪了下位,“这我也记不清。”
——
对王诩说的话,两人都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汤仪与周峤私底下聊过,她觉得王诩太奇怪,一上来就把所有都托盘说出了,似乎想让他们相信他,可这一通话明显还前后矛盾,逻辑有问题。
周峤对此不予置评,看她有些心事重重的,他对她说:“别想太多,我们现在被关在这里,就算知道再多也飞不出去。”
其实,她被王诩说得有丝动摇。一想到能逃离这里,脑海中的各种念头就疯长——她还记得那次踏出静修室阴暗冰冷的走廊,沐浴在温暖阳光下,当时的愿望是想要有一天能和他在这样的阳光里见面。
如今,这个愿望依旧存在且强烈。
虽然王诩的话不能当真,但自从他来,他们静修室的门口变得“无人问津”,教官极少出现、巡逻到这间静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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