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下雨天打开,光线昏暗,四周阴凉静谧,除了轻轻的脚步声嗒嗒地回荡着。
此情此景,容易教人联想到恐怖片。
不知是谁突然叫了一声,大家开始疯跑。
汤仪被落在最后,她一只手撑在扶手上,实在是跑不动。她歇了会,楼道里凉风阵阵,她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起身往上走。
她们的寝室在顶楼,六楼。
曾有女生从六楼跳下,楼下的一棵树做了缓冲,女生没死,浑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吃了不小的苦头,在医院里躺了很久,康复了又被家长送进来。
听说也有跳下去再也没回来的。
如今,阳台、窗户都已被封住了。
汤仪爬到顶层,转身正要迈进走廊时,她听见一些不寻常的声音。
好像有人在挣扎,混合细细的呜咽、衣料间的窸窣和慢而沉的脚步声。
声音的来源在她身后。
她立马缩回一只脚,俯身蹲下,慢慢探头看去。
宿舍走廊的尽头,一盏昏沉的感应灯下,有两男一女在拉扯。
准确说,是那女孩在挣扎,她在极力挣扎,想摆脱两个男人的控制,但她的力气在男人们面前那么不值一提,那么可笑,很快,她动弹不得。一个男人死死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轻易箍住她的双手,另一个男人在旁看着,又不时瞟一眼走廊。
他的眼神幽幽,汤仪按捺心头的恐惧,避开了他的眼神,同时看清了他的脸。
一张样貌普通的面容,肤色很深,头发理得很短,看上去三四十岁的年纪。
汤仪确定,她没见过这个人。
此时,耳边传来轻轻的声响。
那制住女孩的男人忽然抬手给了她一耳光,女孩被扇晕过去。
站在一边望风的男人见状,打开一间房门,屋里有光,男人直接把女孩拖进房里。
某个瞬间,汤仪看清了另一个人的脸。
假如记忆没出错的话,这个扇女孩耳光的人是学校的副校长。那个白天.衣冠楚楚,站在高处给他们做晨训,笑眯眯看着他们的副校长。
至于另一个人,汤仪没有印象。他可能是老师或教官。
她是听说过女校里有女生被侵犯,但听说和亲眼所见是两码事。
校内是全封闭管理,学生无法接触外界,无论男女生,被侵犯了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取证,没有证据,之后哪怕离开这里,也得不到一个公正的审判。
汤仪一时不敢走出去,她在原地蹲到双腿发麻,毫无知觉。
越想越后怕,越想,一股寒意从背脊窜上来。
她无力帮助那个女孩,更怕的是,这种事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或许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呢?
她慢慢抱紧自己。不知过了多久,汤仪恍惚地站起来,趁没熄灯前,她要回到宿舍。
走廊上空无一人。
汤仪不敢回头,一直往前走,不敢停下。
身后的黑暗像未知的深渊,凝望着她,只消她一个迟疑,就把她往里拖。
当她站在宿舍房门前,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她转动门把,拉开门,正要推门进入,心底好像出现一个声音,隐隐约约的。
汤仪动作一滞,移动目光,再度望向走廊的尽头。
走廊的尽头,有一个男人的身影,他正望向她,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
仿佛,他已经这样看着她很久了。
——
那夜以后,无端的恐慌感一直在持续。
虽然她和那人隔得很远,晚上光线晦暗,他一定看不清她的脸,可是,恐惧如影随形。比起受皮肉之痛的体罚,汤仪更害怕遭遇毫无尊严、屈辱的强.迫。
难以想象那女孩的痛苦和绝望。
保险起见,汤仪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在这里,没有人值得她相信——除了他。
一天傍晚,她再度碰上教官换班。
这些天,汤仪见到陌生的老师和教官,会下意识低头,避开目光,减少不必要的照面。
她怕遇上那夜的那个男人。
幸好,那夜的事像一场噩梦,至今,她没有再看见那个男人。
又来到这间熟悉的小黑屋。
汤仪轻敲了敲地,里面的人便有回应。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怀有心事,脑海里总浮现那晚的景象,且挥之不去。
沉默了会,汤仪正想开口说话,听见周峤说:“你有心事。”
她先是一怔,继而点头,又问:“你怎么知道?”
周峤低声道:“感觉的。”
她不禁把头贴在冰凉的墙上,小声地说:“你感觉好准。”
他淡淡地应了。
听着他的声音,汤仪突然想起他的怀抱,很温暖,以及那沉默的温柔。她张嘴想说什么,喉间有点哽住,发不出一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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