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
黎青梦没办法,下班后踏出熄灯的美甲店,视线在杂乱又逼仄的街道上搜寻,一眼就瞧见了等在街拐角的康盂树。
他开着辆南苔几乎人手一部的电瓶车,无所事事地坐着抽完了一支烟。
黎青梦也有一辆,但因为他会来接,就没开出来。
见黎青梦出现,康盂树一下捏动把手,车子眨眼间开到她跟前,又稳稳停下。这么大一车在他手下就像只玩具遥控车。
康盂树将手把上挂着的头盔取下来,轻飘飘扔给她。
“戴上,上来。”
黎青梦掂着到手的头盔,发现这个好像是崭新的。
她犹豫了下,这才戴上。
康盂树以为她上车也要扭捏半天,一回神,人已经侧坐到后头了,双手紧紧握着两边。她身形瘦,坐下时尽量往车后座靠,和康盂树之间还隔了条很明显的空隙。
他也没出声让她非抓抱自己,毕竟只是电瓶车,开慢点就没关系。
于是,深夜的南苔街道,就见一辆小电瓶悠悠地往前驶去。一路开过关张的夜市,躁动的东邺町,寂静的骑楼老街,还在不断往前。
黎青梦不由得疑惑:“你到底要开去哪里?”
他不会是私下搞什么人口/交易的,伙同康嘉年一起在诓她吧?
黎青梦开始不安地想入非非。
康盂树的沉默加剧了这份不安,黎青梦颤着嗓子镇定道:“你不说我要下车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有明显在逗她的笑意。
“别闹,很快到了。”
与此同时,黎青梦隐隐听到了涛声。
车子从骑楼老街嗖一下驶出,视线豁然开朗。
是港口。
这个港口连着南苔的内海,零星的渔火在夜风中跟着车速摇曳后退。黎青梦不自觉闭上眼睛,胸口起伏,闻到了海风的味道。
回南天的夜本就潮湿,迷幻,温热,此时又多了一分腥咸。
在京崎是看不到海的,因此这片内海,大概是黎青梦唯一觉得特别的地方。
但她很少来。
她提不起兴趣,总觉得只要是南苔的,有什么特意来观赏的必要呢。她又不是来旅游的,也不是来生活的。
她是来渡劫的。
胡思乱想着,车子不知不觉停下。停在狭长海岸线的尽头。
这里没有任何灯火,伸手不见五指,可因为恰巧她刚才闭着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所以一睁开眼睛,那艘泊在远处的破船被她看见了。
“……来这里干什么?”
黎青梦顿时警觉。
这种环境……完全是适合犯罪的温床。
康盂树还想逗逗她,见她神色是真的有些慌张,随即收起了那几分散漫,打开手机的电筒指向那艘船,认真说。
“它曾经是一艘沉船。”白光在船身上晃了晃,“在海底埋了很多年,前两年才被打捞上来。没有人管它,就这么废弃在这儿,不觉得很可惜吗?”
此时,船内感受到白光的晃动,康嘉年也从船内爬出来,点亮手电光回照,和他们打招呼。
“所以我就把这个废弃沉船改造了一番。”
康盂树的语气有些小得意。
“……这就是你说的画室?”
他奇怪道:“不行吗?”
黎青梦扭头就走。
康盂树在背后嚷嚷:“喂,喂,你确定不进去看看?”
她没搭理,在黑暗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真是脑子抽了,为什么要答应他们。
怎么想都觉得好不靠谱啊,三更半夜,来港口尽头的一艘破沉船,来教人画画?
“你要走也行,自己回去吧。”康盂树却站在原地胸有成竹,“或者你可以留下来,进去看一看,如果不满意,我再挑别的,成么?”
黎青梦这才顿住脚步,皱眉思考着走回去的路程……
康盂树数着三、二、一。黎青梦回过头。
“不用挑别的了,就教完这一次,教完算数。”她说。
*
黎青梦打亮自己的手电筒,跟在康盂树身后走下阶梯,翻过栏杆,来到海滩上向沉船走去。她感受着脚底下凹凸不平的砂石,海涛声在沉寂的夜里愈发清晰。
康嘉年在船头招手,小声招呼:“姐姐,小心脚下。”
黎青梦勉强应了一声,费劲地爬上来,心里头攒了些怨气。
然而这股怨气,在进入到沉船内部之后,翻天地覆地消散。
——好梦幻。
她匮乏的语言库一下子只能想到这三个字,更多的是想把这一幕画下来的冲动。
最充沛的光线是一盏落日灯发出来的,将沉船内部笼罩在一种温暖的金黄之中。其余四周还挂满了一闪一闪的星星串灯。
这是一个,同时将黄昏和夜晚留住的方寸之地。
放眼望去不算宽敞,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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