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就出人意料了。
一首艳词。
旁边还附了图。很好。
空气是令人胆战心惊的沉默。
林桀瞥她一眼。她脸涨得通红,手指紧紧绞在一起,低着头没敢看他,肩膀微微颤抖,似乎怕他斥责。
“阿蕊,”他的语气没有波澜,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林蕊不知他要说什么,只当是受刑,咬着嘴唇几乎要哭了。如果他的目光带火,她此刻恐怕烧得灰都不剩了。
他声音清冷,如珠玉相撞:“你既喜欢看话本,下月梨园出新剧,到时候同你嫂嫂一路去看吧。”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没要说的竟是这个。
他没指责她,也没质问她。
他仅仅是说:“你身子好了,该出去走走,散散心。”
说着,他把书签递到她的手中。
她低头轻轻应了一声“嗯”。那小小一片书签,让她手心烫得发慌,都不知道怎么拿才好。
等他走后。她仔仔细细看了一下那书签上的内容,虽然只有两句题词,的的确确是不堪入目,旁边的小画更是直白。
莫非他是没看见?没注意?
或者,在他眼中,这根本不足挂齿?
她琢磨不透他什么意思。
*
到了出新剧那天,林桀正好放假,同她们一同去了梨园。
三个人要的是二楼的位置,中置一张小桌,苏氏在中间,林桀在左边,林蕊在右边。从上面看下去,视野宽阔,一览无余,下面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男旦还未出来,早有人去送花了。他名叫云哥,嗓音清亮,身段端方柔美,每每出场剧场总是爆满,赢得一片叫好。
今日这出《锁芳菲》,讲的一家人的女儿小时被拐子拐了,后被卖到王府上作丫头,这丫头服侍少爷一同长大,两人暗生情愫。
苏氏对戏里讲什么不大关心,她倒是爱这个戏角。她未出阁前就跟着母亲姐姐出来看戏,那时云哥更年轻些,年少俊逸,还带着几分青涩,她一见就喜欢上了。
后来每次遇到云哥出场的时候,她就给他送花送金珠。云哥也识得她这个主顾,每回她来,他都亲自过来拜见。
苏氏的母亲姐姐觉得这没什么,反正只是个戏子,供人取乐的。最后苏氏还不是嫁了如意郎君。
林桀这个端方君子才是实实在在的,还长得好,贴心的枕边人,比逢场作戏的戏子好到不知哪里去了。
苏氏婚后就很少来看戏了,不过这次来了,她还是念着旧情,依旧让人去给云哥送了花和银条。林桀不介意妻子喜欢戏角,只要不和这些人有什么沾染就好。苏氏是名门闺秀,有分寸的。他就在旁边淡淡地喝茶。
戏一开场,苏氏欢呼一声,拉着林蕊看下面的云哥。
林蕊跟着她一路瞧了,那男旦确实长得清秀,甚至可以说是漂亮了。浓墨重彩的妆,丝毫不减他本来面目,他眼神清亮,嗓音婉转,一举一动皆是引人注目。
戏演到一半,苏氏完全看进去了,痴痴望着剧场中央。云哥演的芳菲被人拐卖,在王府里受尽欺负,看得苏氏提了心,还为芳菲掉了几滴眼泪。
林蕊一小半心思在看戏,另一大半却不知所云。
她借着倒茶的功夫,偷偷瞟了一眼林桀,他身形高大,坐在椅子上,双手搁在扶手上,指节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目光望向剧场。
他在看戏?
芳菲和少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正是浓情蜜意时。
但对比苏氏,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想起那天他说的“既然喜欢话本,就一同去看戏”,这句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辗转反侧,仔仔细细想了许久,依旧不懂什么意思。
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意思。因为那日之后,他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
只有她一个人神经紧绷,每每见了他,觉得自己的心里那根弦被钢丝磨了又磨,快要断了。
他的侧脸很好看,线条清朗,鼻峰挺直,薄唇轻抿, 一边看戏,一边闲闲地喝茶。
林蕊正出神望着,忽然林桀一个回头,漆黑的眸子和她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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