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棉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和润。他打开看了,是个粉钻戒指,像一滴香泪。
和润替林若南试戴了一下。他的手指比林若南细一点,套上去一滑到底, 他换成中指刚好。大概林若南的手戴上去就是合适的。他把戒指褪下来放回去,那滴艳情的香泪默默收起。
“你不觉得对不起林若南吗?”
“我们之间谈不上谁对不起谁,我们不是那种俗气的关系。”她的话说得分外真诚,让和润很多话都说不出来了。
和润虽然没有真正谈过恋爱,但他知道这时候不该把林若南暴瘦还每天哭泣的事情告诉冯江天。可是他又实在很想替林若南说,也许他想要的就是最俗气的关系。
他看着冯江天抽烟的样子,又想起那句“梦露的睫毛”,对这样特别的赞美大概每个男人都没法冷脸。他发现她的睫毛也很好看,短短的但是很浓密,微微垂下来,有点孩子气。近距离看能看出冯江天不年轻了,岁月在她的头脑和外表上同时留下了痕迹。她有着淡淡的黑眼圈和眼袋,为她的气质添了几分文人式的郁结,好像她的名字,江天一色,她的冷却和她的颓丧也融为一色。
和润突然在这种时候升起了对好友的嫉妒。他想起冯江天不断重复的“我们”这个词。林若南竟然和这样一个女人成为了“我们”!他和她,被“我们”两个字紧紧圈在一起,比戒指圈得还要紧密。这是面对一个在自己面前表露对别人深爱的女人,男人的本能反应,每个男人都免不了这种隐秘的嫉妒,这和他对这个女人的情感无关。
“小和,你也在上大学吗?”
“没有,我在xx厂当工人。”和润说。
“你和若南是……”
“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们住的近,大人关系好。”
和润寥寥几句概括了自己和林若南的关系,他低着头,看着路上的石子被蚂蚁围绕着。差一点他就要说出自己母亲抛下父亲离开,而他的眼睛是多么像母亲这件事了。
为了梦露吗?
不,不,他不会说的,这件事他不会向别人提起,连林若南都不知道。
他站起来,脸上的表情仿佛一个提醒。冯江天有些歉意地说:“瞧我,走,我请你吃锅子去。”
冬天的羊肉火锅永远是北京人心心念念的味道。和润小时候在北京住过,又随父亲的调动去了乐平,他对北京的印象其实已经模糊成一片玻璃上的水雾了,只有那口不带方言的普通话时时提醒着他和乐平的格格不入,而和润从来都是昂起头,像一阵风掠过那些孤立他的人。
冯江天带他去了一家东来顺,点了不少肉。和润和她没浪费,吃得干干净净。
“你不把骨头吐在盘子里吗?”冯江天问他。
这无疑是一种有些冒犯的问法,特别是女人问一个男孩,多少显得有指责的意思在里面。
和润面前的骨头都吐在了桌子上。他张开嘴,红润的舌尖若隐若现:“不可以吐在这里吗?”
“嗯……是有些,不太文明……”
“文明就是吐在盘子里吗?”
“倒也不是,就是,可能有些……”
“我这样别人会不舒服?”
“也没有。哎,你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吧。”冯江天笑了。
和润顿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他觉察出她话里的关心意味,她是个好人。
和润晚上要坐车回乐平,他就来这半天。冯江天把他送到车站,两个人站在铁轨前,谁也没说话,只有风呼呼作响。和润手伸在兜里,紧紧地攥着车票。
“小和。”冯江天突然叫了他一声。
“要不要吻一下?”
她这样说,直白地戳破了两个人之间浮动的沉默,什么东西“啪”地一声破了。
和润脑子“嗡”地一下,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句话,又觉得自己没听清,不得不问了一声:
“你说什么?”
冯江天走到他面前,按住他的肩膀就要靠过来——和润有些惊慌地摆动着头颅,但目光又不自觉地偷偷看着冯江天放大的脸。他看到那对孩子气的睫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不躲了。对不起,林若南,但是她真的——<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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