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之从宫门出去了,才转身往章德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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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德殿中,已经摆上了盛大的宴席。
赵如卿坐在上首,处月就在她下手第一位,另外还有一些人一起同宴。
虽然是临时设宴,但来的人也多,并且气氛热闹。
太上皇赵苍进到殿中来的时候,殿中便更热闹了一些,赵如卿微微松了口气,起身把自己亲爹迎接着入席。
“好雅兴,今日秋雨可作赋吟诗。”赵苍坐下之后便笑了起来,“不妨今日便以‘秋雨’为题来作诗,拔得头筹者,朕重重有赏。”
赵如卿笑了起来,道:“父皇这是诗兴大发了。”
赵苍让旁边内侍给自己倒酒,口中道:“方才原本就是在对着画作想句子,想来想去都想不出好词,这不正好现在席上诸位都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辈,朕便来听听你们的好词句。”
一旁的处月搜刮了一下肚子里面的词句,只觉得这简直是为难他这个外族人,他哪里会什么吟诗作赋?可若是连作诗也不会,会不会让赵如卿觉得自己只是个草包?会不会让太上皇觉得自己根本也和他的女儿不般配?他有些焦虑地喝了口酒,看向了身旁的随从,低声问道:“你会作诗吗?”
随从哪里会作诗,他连汉话都是才学了半年,有时候说急了就怪模怪样变了调子。随从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道:“汗王,我们都是不会的。”
处月忧虑地又喝了一口酒,看着这殿中的青年才俊们就已经跃跃欲试,于是心一横,反正这席上也没人让他作诗,到时候若是有人问到了脸上——他这身份,根本也不会有人来问他作了一首什么诗。
很快便有人先站起来表示自己已经想好了。
一旁内侍捧着文房四宝上前去,请他自己挥毫写下,然后送到赵如卿和赵苍面前去请他们来评判。
赵苍看了看,又点评了两句,交到了赵如卿手中,笑着道:“是不错的,朗朗上口,用典也十分合适。”
赵如卿接过来也看过,笑着赞同了赵苍的话,她瞥见了一旁的处月,便向内侍道:“也请汗王一起共赏一番!”
内侍于是捧着这诗转到处月身边去,处月拿过来看了半晌,典故是完全没看出来的,所谓朗朗上口对他来说也实在有限——这不过就四句加起来二十八个字,里面有七八个字看起来有些眼生,还有几个字完全是不认识的,让他一个突厥人来鉴赏中原人的诗词,简直就是在为难人。
尴尬地把这诗还给了一旁的内侍,处月努力平静地笑了笑,道:“小王对诗词一窍不通,陛下还是不要为难小王了。”
赵如卿和善地笑了笑,道:“那得让他们的诗再平易一些才行了。”
殿中都是才子,写诗实在不是什么难事,不多时,便又有许多诗篇送上来,甚至还有人写了长诗,辞藻华丽,句句用典,让人读过简直唇齿留香。
处月有些坐立不安,好在赵如卿没有再拿诗去问他,赵苍还会把那些格外简单的诗句和他讲解两句,勉勉强强算是圆了他这个汗王的面子。
赵苍拿着这些诗词一一点评了,又选出了头名,痛快地让人赏了东西,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样看向了赵如卿,道:“顾兰之怎么今天没来?他当年的《河间赋》写得好,这些年也有诗词名声在外,应当让他也来写一首的。”
赵如卿面色暗了暗,笑容也淡了两分,只道:“今日他才惹了祸,父皇就别惦记了。”
赵苍笑了一声,也没接着再问,目光扫了一眼处月脖颈上并没有掩饰的淤痕,仿佛故意地问道:“汗王脖颈上这印子,是遇着什么事情了么?”
这话一出,赵如卿先是诧异地看了自己亲爹一眼,然后才看向了处月。
处月坦然地看向了赵苍,道:“是与人起了争执,激动之下就动了手,实在是让陛下见笑了。”
“汗王年轻,火气大,偶尔有摩擦动手也是正常的。”赵苍笑着说道,“朕如汗王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是火气大,一两句话就能争起来。”
赵如卿原本想说什么,但却发现自己亲爹这一两句话下来,倒是把这事情给定了性:既然处月自己都在宴席上承认了不过只是争执之后激动了才动手,宴席上这么多人作证,之后他还想要用这件事情翻出什么花样来也是不可以了。
赵苍让人给处月倒了酒,又笑道:“汗王年轻气盛,但身份尊贵,朕就倚老卖老劝一句,今后可要以身份为重,不要再这样莽撞了。”
处月笑着向赵苍敬酒,道:“多谢陛下关心,小王也是觉得这次莽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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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到二更时候才慢慢停了下来。
宴席过后,赵如卿换了衣服又把头发拆散了,从殿中出来,发现赵苍还没有走。
站在窗边往外看,赵苍听见了赵如卿的声音,便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朝着她招了招手:“过来陪朕再说说话。”
“一天都在说话,都不想说了。”赵如卿嘟哝了一声,还是慢慢地走过去了,“父皇,您在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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