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如豆, 照耀在冯韩脸上,晦暗不明。
内室陡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冯丙绷着脸, 笔挺地站着,一动不动, 眼中带着一丝执拗。
冯韩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愤而伸手, “啪”地一掌,将他打倒在地!
冯丙被打得偏过头去, 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冯丙转过脸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冯韩,喃喃:“叔父……”
“别叫咱家叔父!咱家没你这么蠢的侄儿!”
冯韩平时喜怒不形于色, 难得发这么大的火。
冯丙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冯韩俯下身来, 伸手,一把抓住冯丙的衣襟,声音压得极低:“你可知道, 这永王妃可是皇上心中的大忌讳, 你若在外面提起, 被人听见,不光你自己要人头落地,还要连累整个东厂!”
冯丙面色一僵, 连忙低声道:“叔父放心,侄儿没在外面提过……侄儿不过是看叔父一直在寻找永王妃, 便、便想帮忙……”
冯韩面色阴冷,他疾言厉色:“此事与你无关, 切莫掺和进来!”
冯丙浑身微震, 闭上了嘴。
冯韩松开手, 面色依旧阴沉。
冯丙缓缓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血迹。
冯韩瞥他一眼,面色缓了几分,道:“你的心思,叔父明白了,自会为你考虑……不过刚刚说的这件事,你万万碰不得。”
冯丙垂眸,面上有一丝不解,但依然沉声应是。
冯韩转过身,不再看他。
“你退下罢。”
冯丙心情复杂,默默看了冯韩的背影一眼,躬身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
冯韩眼眸微眯。
在他看来,冯丙还是太年轻了,一腔孤勇,却轻重不分。
永王妃之事,乃是皇帝心中的一个结、一把锁。
说不得,碰不得;越靠近,越危险。
冯韩勾唇笑了笑,他偏偏要找到那把钥匙。
-
严冬瑟瑟,北风呼啸而过。
舒甜自董家小院出来,被风吹得缩了缩身子。
“甜甜,路上小心点儿!”刘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舒甜回眸一笑:“娘亲放心,地方不远的。”
刘氏低低应了一声,舒甜才关上门,离开家。
她拢了拢手中的贺礼,心情有些愉悦。
今日是吴鸣乔迁之喜,吴鸣早几日便递了帖子过来,邀她去家中做客。
舒甜缓缓出了长宁街,正准备越过街道,却忽然见到一辆熟悉华盖马车。
拉车的骏马,仿佛看到了舒甜,忽然长嘶一声,吓了冬洪一跳。
冬洪一大早就将车赶到了这里,却只停在街口,没有进去。
街口风大,冬洪冷得直搓手,被马儿一惊,差点儿掉下车去。
他好不容易坐稳,抬眸一看,顿时一喜:“董姑娘!”
舒甜也笑吟吟地走过来:“冬洪大哥,您怎么在这儿?”
冬洪笑道:“今日大人要去参加吴大人的乔迁之喜,我们顺道路过这儿。”
舒甜微愣一下,吴鸣之前住在城南,这一搬,便搬到了城南和城北的交界处,冬洪怎么直接从城北到了城南?
冬洪见她思索起来,连忙道:“董姑娘是不是也要去吴大人府上?不如上车,一起走罢!外面太冷啦!”
舒甜怔了下,抿唇笑笑:“好。”
冬洪拿出准备好的马凳,舒甜拎起裙裾,踏上马车。
舒甜轻撩马车门帘,眸光微顿。
夜屿一袭墨蓝银丝长袍,腰束玉带,发冠齐整,整个人清朗如玉,丰神俊朗。
夜屿目光淡淡扫来,舒甜敛了敛神,笑道:“大人,早啊……”
夜屿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他下意识看了舒甜一眼,她鼻尖冻得微红,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更显俏丽。
她平时穿青绿色衫裙居多,今日却换了一身粉色襦裙,更显亭亭玉立,仿佛昏沉冬日里的一枝桃花,娇美可人。
“很冷?”夜屿低低开口。
他一向体温低,也不觉得冷,没有在马车里备手炉的习惯。
舒甜勾了勾嘴角,小声道:“不冷,我有这个。”
说罢,她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物。
夜屿一看,是他赠的那个莲花手炉。
舒甜抱在手里,手指素白,轻轻摩挲手炉,手炉暖暖的,散发出一股馨香。
夜屿唇角勾了勾。
夜屿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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