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遇到了难处,想请你帮忙,可否允我进去说话?”
舒甜怔住,默默点头。
直到张汝成走了进来,舒甜才发现,他看起来十分颓废,整个人面色仓惶,和以前那般文雅俊秀的样子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张大夫不是外出游历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舒甜让张汝成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为他倒了一杯茶。
张汝成抬手擦了擦脸,似乎有些不敢看舒甜。
“这……总之,一言难尽。”张汝成有口难言。
他端起茶杯,急匆匆地喝了一口,却差点儿烫到了嘴。
“咳咳……”他呛咳起来,状况更加窘迫。
舒甜看得心里也不是滋味,温声道:“张大夫,你方才说有事想需要我帮忙,到底是什么事?”
张汝成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低声道:“董姑娘,我遭逢大劫,一直有人在追杀我……我能否在你这里躲一躲?等天亮后,我便离开,绝不给你添麻烦!”
舒甜听得一头雾水,问道:“追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汝成放下茶杯,垂下头来,整个人颓然至极,他怅然道:“这件事,还要从半年前说起。”
张汝成自幼饱读诗书,一心报国。
但张家世代行医,家人都希望他继承张家的医术,于是他便只能继续开设医馆。
但张汝成一有空,便会参与城中文人墨客的诗会,文人们聚在一起,总喜欢高谈阔论,对朝政评头论足。
张汝成也醉心于此,还结识了不少所谓的“志同道合”之人。
其中包含小有名气的诗人,也有名不见经传的读书人,甚至街头写信为生的文书先生。
这群人里,还有位齐先生,为人慷慨,出手阔绰,时常请众人饮酒作诗。
有一次,张汝成多喝了几杯,便一时忘形,写了两首讽刺当今皇帝、朝政的诗文,谁知那齐先生却如获至宝,对张汝成大加赞赏。
除了张汝成外,其他人也迎合场景,作了几首荒诞的逆诗。
齐先生对众人的才华十分尊崇,甚至还愿意花钱,当场买下他们的笔墨。
张汝成见诗文没有署名,便也不甚在意。
一开始,张汝成在众人的夸奖中,也有些飘飘然,但时间久了,他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外出为病人看诊之时,听到街头小儿一边玩耍,一边唱着童谣。
而这童谣,恰好是他饮酒之后写的诗。
张汝成这才发现大事不妙。
他找到齐先生,询问事情原委,却直接被人赶了出来。
再后来,街头巷尾都在传他们写的反诗,闹得人心惶惶。
锦衣卫指挥司介入调查,张汝成十分心虚,连医馆都不敢开了。
与张汝成一同饮酒写诗的文书先生,因为惊惧不已,自绝于家中。
至此,张汝成才下定决心,离开京城。
张汝成说完,忍不住看了舒甜一眼。
若不是走投无路,他又怎么肯让自己这般光景在舒甜面前出现?
张汝成埋下头,只觉得无地自容。
舒甜秀眉微蹙,面上有隐约的担忧:“追杀你的人……是锦衣卫吗?”
张汝成沉声道:“锦衣卫一直在找我,但是没有真正对我动手,对我动手的是另外一拨人。”
舒甜问:“是那位齐先生?他到底是什么人?”
张汝成低声道:“很有可能是那个姓齐的,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听他下人说过,他们来自云州。”
“云州?”舒甜好像在锦衣卫指挥司听夜屿他们提起过云州。
云州是靖王和梁王封地的交界处。
这反诗虽然是张汝成等人写的,但传播的人,明显别有用心。
舒甜见他闷闷不乐,低声问道:“张大夫,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张汝成微怔,低叹道:“还能怎么样……锦衣卫在抓我,还有人要杀我……”他情绪十分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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