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弦直觉这氛围莫名的古怪,好似自从父亲来了之后,长公主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我偷溜进来跟长公主的坐骑红豆酥玩耍了片刻,长公主看见了,便罚我去给红豆酥当马监。”
他简要概括了一下事情始末,自知没理,有些悻悻然地又把头低了下去。
白玉京敏锐地察觉到,在他说完这话之后,长公主的身体微微僵了僵。
而后像是在解释什么一样:“听到了吗,本宫并未无缘无故地为难你儿子,是他先来偷玩红豆酥的。”
裴衍向隔间望去,七年足够他送给她的小马驹长成了高头骏马。
皮毛泛着光泽,眼神明亮,只一眼,他就可以看出她把它养得很好。
叹息一声,裴衍躬身行礼道:“子不教父之过,是我没有管教好犬子,惹得长公主生气了。”
“呵。”
“如果长公主不嫌弃的话,那这马监便由臣来当一阵子,当到返回边关的那一天,不知长公主意下如何?”
王升瞪大了眼睛:“将军不可!”
为了青龙国征战数十年的护国将军,怎么能遭此折辱?
裴衍目光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意味,示意他别再出声。
方幼青垂下眼帘,倏地嗤笑道:“裴将军真是爱子心切,竟然为了儿子能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若她只是一个娇蛮的公主,能让威震四国的裴将军为她当马监,自然是什么怨什么气都消散的一干二净了。
可她不是。
裴衍的话只会让她内心酸涩之余,生出更多愤恨。
凭什么他可以毫无芥蒂的走出去,过上新的生活,甚至还跟别的女人生了个孩子。
只有她画地为牢,哪怕是嫁了人也无法忘怀曾经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时日。
无论如何,在此刻,她都要维持住自己作为公主的骄傲。
方幼青沉默着捡起马鞭,随后挺直脊背,对人群后方的驸马爷喊道:“夫君,我们回去吧。”
白玉京因她突如其来的一声夫君而怔了怔。
人群闪开一条通道,而后白玉京没等方幼青迈开步子,便从中穿过,走到她面前,执起那双拿鞭的柔荑,轻声道:“殿下,我来帮你拿鞭子吧,这鞭子沾了尘土,都不干净了。”
趴在她脚边的裴知弦心中不知为何,忽地就觉得这男人实在是太过矫揉做作。
说话就说话,又轻又柔的声音,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就是不知道他这样的被马踢一脚,估计要哭多久才能停下来。
握着驸马的手,方幼青感觉自己有了不少底气。
他有他的美娇妻,那她也不差,自有她的驸马爷。
斜睨地上的三人一眼,方幼青阴阳怪气道:“这点面子本宫还是要给青龙国大将军的,滚吧,以后莫让本宫再在这里见到你们。”
话罢,就和驸马牵着手走了。
只给裴衍留下一道渐行渐远的身影。
见她离去,地上的三人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马场侍卫连腿上的灰都顾不得拍,跟裴衍行了个礼就一溜烟的跑了。
跪得膝盖疼的王升揉了揉腿,龇牙咧嘴道:“将军,你刚才说的话也太吓人了,你就不怕那长公主真的应了下来,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统御数十万军马的大将军,竟然在皇家马场当马监,传出去怕是你的威名要荡然无存了!”
裴衍收回视线,扶了他一把:“所为威名,也不过是虚的罢了。她是君,我是臣,为公主鞍前马后又有何丢人?”
王升瞪目结舌,缓了会儿才说:“行行行!我读书不多说不过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说了总行了!”
裴衍但笑不语。
角落里从方幼青走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裴知弦突然问道:“父亲,长公主真的是因为我碰了她的马才生气的吗?为何我总觉得,好像有别的原因。”
脚步向前,走到红豆酥的旁边,裴衍轻抚了它两下。
对于许久未见的主人,红豆酥只觉得他气息亲近,却认不出到底是谁。
它依恋的蹭了蹭裴衍的掌心,娇里娇气地叫了一声。
“是非对错都没什么意义了,知弦,以后尽量别再出现在长公主面前。”
裴知弦还想再问,裴衍却是径直向着外面走去,于是他只得歇了这个心思。
只是那种浓烈的违和感仍旧萦绕在他的心头。
直觉告诉他,父亲和长公主的关系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难道他们……是敌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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