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套房相似。
头顶一盏吊灯,脚下铺着绵软的羊毛地毯,地毯图案拓着一副巨大的西方油画,是伊甸园。
偷食禁/果的亚当与夏娃热烈沉默地相拥,小心翼翼地同吃一个苹果。
旁边的树上,盘绕着一条吐着红信的巨蟒,凶目凛冽地注视着他们,随时准备用毒液,杀死他们之中的谁。
陈旖旎紧张地进来,踩在地毯上,有些站不稳。
她先是低头看了看地毯上张扬的图案,与那条毒蟒对视的一瞬,一时更紧张了。
她抬头看过去,中央沙发上坐着个女人。
穿成套洁白的高定套装,鼻梁上半架着金丝边眼镜,发型整理的一丝不苟。气质非常好。
Cindy虽是这时尚圈的业内传奇,但平时的打扮和装束,却一直不若别的设计师那般特立独行。
与Cindy Sue品牌主打的风格一样,不刻意标榜,力图从简约大气的美学之中寻找时尚感。
品牌的创始人与她设计的服装一样,气质高雅沉着,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逼人的贵气。
舒杨手下还在笔记本电脑上处理着工作。
刚为陈旖旎开门的助理过去,低声知会了一句:“LAMOUR的陈总监来了。”
“嗯。”
舒杨没抬头,灵巧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让助理出去了。
她还抱怨晚上风冷,让对方关好门。
于是偌大的房间里就只有陈旖旎和她两人。
她也没让陈旖旎坐下,或者去哪儿。
陈旖旎一时更紧张了。
但她还是语气冷静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可大半天,舒杨都没回应。
静默与尴尬的气氛缓缓酝酿着。
陈旖旎在原地踟蹰,如何也不是。一向觉得自己面对这种情况不会脚软的她,也不由地慌了神。
又过了会儿,舒杨才扶了扶眼镜,抬头去看她。
陈旖旎又是一凛。
这才看清了,那是一张五官精致,保养极好的脸。
隔得距离不远,仔细去打量却也捕捉不到对方脸上的皱纹,加之气质绝佳,白皙肤色如凝脂,眼神虽清亮,眉目却是清雅温柔的,看起来最多40岁左右。
如果陈旖旎没记错,舒杨的年纪应该与阮慈差不多,50肯定是有了。
阮慈一向极其爱惜她那张脸,也肯给自己的脸砸钱。陈旖旎以为阮慈保养得已经算好了,今天看到舒杨,更感吃惊。
舒杨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这些年素闻在业内声名鹤起的LAMOUR,与他们的设计总监见面,却是头一回。
想看看,这个与沈京墨纠缠了六七年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那天居然莽撞到惹舒绮菡发了那么大的火。
最近这段时间,舒绮菡连沈京墨都避而不见了。
对面的女人看起来最多二十四五,穿一件绀青色旗袍,外面一件款式大气简单的长风衣。
微微打卷儿的长发散在肩一侧,有种毫不刻意的慵懒美。
她眉眼之间暗藏着些许锋芒,却无尖锐的攻击性。
眉目含三分清冷,七分妩媚——不是矫揉造作刻意拿捏,倒像是真真的媚骨浑然。
舒杨微微眯了眸,心底打量着。
不是一眼看去就让人讨厌的那种女人。
此时,陈旖旎更多的却是紧张的不自在,还极力作出冷静。
攥紧了上次拿到了Cindy公司,还没来得及给她看的图册资料和一些设计草图。
抿了抿红唇,瞧着对面的人,再次礼貌而正式地打了招呼:
“Cindy你好,我是LAMOUR的陈旖旎。”
“我知道你。”
舒杨早在她入行之前就听说过她,这会儿眉目间对她的防备稍松懈了一些,摘下了近视眼镜,又抬起一双温柔眼眸,温声:“别站着了,过来坐吧。”
陈旖旎这才走过去,轻轻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面前茶几上,拘谨地坐了下来。
舒杨也过来,捋了捋套装裙,坐在主位。
陈旖旎极力克制着紧张,正了正身,微微笑着说:
“之前跟您打过招呼了,我们想邀请您给我们的冬季特辑做一期专访,先前创刊那一期就邀请过您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她紧张到手指冰凉,低头去翻茶几上的资料。
“这是我这次带来的一些资料,也是想让您过目一下,想听听您的一些建议和看法……”
舒杨看着她,也静静听她说着。
她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克制又紧张,逐渐平缓下来。就算是之前出于紧张,全程也一直是有条有理,谦逊沉稳的。
倒不像是别的和他们LAMOUR起点位置差不多的人,一过来一张口,就夸大其词,信口胡言。
甚至,还对她们或其他品牌的理念与设计风格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设计者也是创作者,大多野心很足。但能力不够也是胡扯,却还对其他人出言不逊,惹人讨厌。
那些人多的是别的熟人或者伙伴推举过来的,结果却往往闹得三边都难堪。
这也是舒杨为什么一开始不想接LAMOUR的采访的原因。就算是没有舒绮菡的那层关系,她也不想接。
可沈京墨却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如果出现了一切后果,他会替面前这位陈小姐承担。
沈京墨二十二岁接手S&R,一路也是摸爬滚打过来才将S&R坐定在顶奢行业的金字塔顶端。
从业这么多年,甚至从小到大,他还真没替谁信口保证过什么。
舒杨后来,居然也不自觉地被带入到陈旖旎的节奏之中。
两人也不知怎么就融洽地破开了某个话题,互相交换着见解,还算相谈甚欢,甚至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一番交谈下来,舒杨发现,她对她的印象,居然比想象中好了不知多少倍。
其实一开始,的确是有一些偏见的。
现在却没有了,反而打心底欣赏她。有野心却又谦逊,见解独特不迂腐套化,与业内前辈说话时也很知分寸。
是挺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出乎意料的顺利,陈旖旎与舒杨聊得火热,不自觉身上也热了。
一个话题终于结束后,她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用手在耳侧轻轻扇着风,这样稍微可以凉快一些。
舒杨低头看了看表,忽然朝她笑了笑:“快来了。”
“……”
陈旖旎有些疑惑地看着舒杨。不知今晚还有谁来。
她心猜着,会不会是温烺,或者谁。
“说实话,要不是他,我今晚不会见你。”
陈旖旎微微一愣。
没多久,舱门就被人敲响了。
“我去开门。”
舒杨起身,让陈旖旎坐在这里。
寒风夹着暝暝月色,陈旖旎顺着舒杨的方向,却看门外的人。
“何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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