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朕没下死手,为何他们都死了......”
“我杀的。”陆寒风轻云淡地负手而立,将杀人说得和割韭菜一样简单。
顾之澄隐有一愣,看向陆寒神色清淡的侧眸,“这些人......应当是闾丘连派来的?”
“自然。”陆寒眸光蓦地冷了下来,继而看向顾之澄,“陛下当年不愿杀他,如今可后悔了?”
顾之澄咬住唇,羽睫如蝶翼般轻轻扑簌了几下,点了点头。
陆寒脸上覆着的清冷神色总算裂开三分,语气也添了几分和缓,“还望陛下以后能记住此回的教训,身为帝王若是心慈手软,以后只好召来更大的祸患。”
顾之澄脸色惨白地点了点头,抚着剑鞘的指尖轻颤着。
正打算离开,忽然听到脚边传来小女孩细微的啜泣声。
顾之澄低头看去,却发现是方才被那中年男子压着的小女孩,正伏在她的脚步一边哭一边用被泪水洗刷得极亮的眼睛看着她。
小女孩很瘦,巴掌大的小脸上脏兮兮的,仿佛只剩下双眼睛。
这眼睛里满是乞求和渴望,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顾之澄,似乎是她也知道,若是顾之澄不愿意救她,在这兵荒马乱的山野之中,她是没有活路的。
顾之澄刚想弯下腰来,又想起陆寒方才同她说过的,身为帝王不能心慈手软。
她姣美的面庞看向陆寒,露出一抹询问之色。
陆寒回过神,瞥了瞥那小女孩,眸光微凝,“你可愿跟我们走?”
小女孩的视线从顾之澄身上转移到陆寒身上,而后点了点头,忙蹒跚着站起来,跟在顾之澄和陆寒身后。
“你......叫什么名字?”顾之澄随口问道。
小女孩垂下眼来,摇了摇头。
顾之澄眉心一蹙,睫毛轻颤道:“你不会说话?”
小女孩又抬起眸子,点了点头,安静得让人心疼。
顾之澄轻叹一口气,让陶营骑马带着这小女孩一块走。
陆寒也归了队,只是仍然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跟在顾之澄后头,仿佛半点都没有同她搭话的心思。
顾之澄回头望了他一眼,忍不住放慢了马步,与他并列而行,“你......是何时来的?”
陆寒下颚绷得有些紧,直视着前方晚霞与地平线交汇的一点,淡声道:“臣一直都在军中。”
顾之澄眉梢一扬,果然她从出征之时总觉得恍惚间见到陆寒的身影并不是错觉。
她沉默半晌,脸上浮起一丝浅浅淡淡的笑容,“方才......多亏有你,不然朕怕是定要受伤了。”
陆寒薄唇微勾,只一刹那又恢复了原状,只是依旧淡声道:“保护陛下乃臣的本职,陛下不必多言。”
这一句“不必多言”,倒是将顾之澄旁的话全部噎了回去。
她骑马走在陆寒身边,也学他的样子望着天际的残阳晚霞,倒瞧出了几分壮丽又萧条的感觉。
又是长久的沉默,顾之澄觉得这样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便又扬了马鞭,重新回到了与陆寒一前一后的位置,与陶营他们说话去了。
陆寒的眸子落在顾之澄别过头去看陶营时的侧颜上,她的琼鼻秀致,又因晚霞而镀上了一层昳丽的碎光,愈发精致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眸底的深色也愈发深,指尖悄悄捏紧了骏马的缰绳,沉默着前行。
......
回到澄都,顾之澄此行在军中的表现不必多言,自然有三万士兵替她游说。
这一仗,赢得既精彩也轻松,唯一引人注目的便是女帝亲自出征并大胜而归的这件事上。
迎接她的大臣们倒是比送她时候多,神色态度也有了些小小的变化。
尽管他们还未完全真心实意的俯首称臣,但也已经让顾之澄看到了希望,唇角不自觉地抿得更深,在犒赏三军的酒宴上也忍不住多喝了两杯。
顾之澄喝得有些醉,送她回宫的这件事自然也就落到了摄政王的头上。
原本顾之澄是想拒绝的,但她还未满二十岁,按理来说陆寒依旧是辅佐她左右的摄政王,也算她的监护人。
马车内熏着泠泠的香,不浓不淡,酒醉微醺的顾之澄嗅着,倒是觉得心里舒泰。
陆寒端坐在她的对面,一双眸子深深不见底,依旧如往常一般,端的是清冷矜贵,如那九天之上的神仙般,容不得人升起半点懈怠之心。
顾之澄薄颊透着绯红,毫不胆怯地与陆寒对视着,时不时还眨一下晶亮的杏眸,长睫扑簌如蝶翼,轻软动人,仿佛拂得人心里也软了三分。
陆寒撑在腿上的掌已悄然握成了拳,望着这小东西眼底氤氲着的水雾迷蒙,一双秋水剪瞳干净纯粹,美得如缀满了今夜的星子。
手背上隐约的青筋暗示了他此刻是如何隐忍,才能将余光全从那淡粉微张的桃花般唇瓣上移开。
可这小东西仿佛丝毫不知自个儿在做些什么,对着他不断地眨着眼,蝶翼般的鸦睫仿佛快要长出翅膀飞进他心底。
陆寒垂下眼,绷紧下颌道:“陛下吃醉了,可要先在马车上睡一会?”
顾之澄杏眸里水光流转,猛然摇了摇头,嫩白如春葱似的指尖伸出来,比划道:“朕还能再喝......三杯!”
“......”陆寒才不愿意搭理她这逞强的胡话,别开眼去,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眸色深深的看着外头。
不知为何,明明是这小东西吃醉了,可他却觉得浑身有些热。
吹吹凉风,好歹能静心一些。
可顾之澄却嘟起唇,直接俯身扑到了他的腿上,一只手将他的脑袋掰过来,眸子亮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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