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开始检票,盛慕槐和爷爷拎着沉重的行李,站在检票口前朝众人告别。
她一一看过去,班主,梅姨,笑兰姐,成业哥,老孟,薛爷……他们都站在原地向自己挥手。
盛慕槐回过头,眼泪忽然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被她偷偷擦掉了。
挤到位子上,把行李放好,火车很快就发动了。
他们只买了坐票,要坐一夜的车才能到首都。天色渐暗,吃完梅姨特意做的馅饼,盛春和盛慕槐缩在座位上睡着了。
第二天还没到七点他们就被吵醒,卖特产的小推车在人流和满地的垃圾中艰难地穿过一节节车厢,火车还有半个小时到站。
很多人是第一次去首都,明显已经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都大声谈论着自己到首都以后的计划,说着首都可能的繁华。
只有爷爷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爷爷,后天才是艺考呢,这两天咱们在首都要干什么呀?” 盛慕槐问。
盛春回过头,对盛慕槐温柔地笑:“当然是带你四下逛逛,也让你看看爷爷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不过我也二十年没有回来了,不知道首都的变化有多大。”
他以为盛慕槐是第一次来这样大的城市,总会有些害怕,所以一下火车就牵住了盛慕槐的手。其实盛慕槐早就在首都待过四年了,第一次踏上首都的土地,就是在这个车站。
这里和二十年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偌大的广场上仍旧塞满了来来往往的行人。只是现在这些人大多穿着灰扑扑的衣服,背着蛇皮袋和大被褥。不过他们自己看上去和这些外来打工者也没什么两样。
找了个小招待所住下,没休息一会儿,爷爷就说:“走吧,趁着天气好,咱们出去转一转。”
鼎成丰科班的原址早已经不在了,现在变成了个很大的饭庄,他们在门外多看了几眼,门口迎宾的小姐就朝他们挥手:“不吃饭就别探头探脑,挡着我们做生意!”
没办法,只得走了。
他们走过几条灰色的小胡同,单车从身边经过,路边小孩儿在玩跳房子。两人在路边买了两个大羊肉包子,一边走一边吃,一路走到了前门大街。
这里还保留着许多戏楼,都是前清、民国的建筑,很多地方辛韵春曾经登台献唱,留下过回忆。
那时候他哪用自己走那么久啊,都是专门的包车把他送到戏楼门前,一下车,戏迷们就把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现在带着槐槐走在路上,就是个糟老头子,再没人多看他一眼了,也挺清闲。
茶楼里飘来戏声,盛慕槐说:“爷爷,要不咱们进去喝一杯茶?”
盛春点头,两人走进一家茶馆,要了两碗大碗茶,和许多老大爷一起坐在八仙桌旁。戏台上正在演《文昭关》,演员水平还可以,就是四周闹哄哄的,总有人起身走动,不大能静下来欣赏。
一个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的青年独自坐在他们的前一桌。他不过十六七的年纪,认真地听着台上的戏,偶尔喝一口茶,与周围所有人的气质截然不同。
他侧过头,眉目舒朗,眼若寒星,盛慕槐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年轻人竟然是须生名家池江虹的孙子池世秋。
他本是北大的高材生,精通书法、国画和历史,却又继承爷爷的衣钵,把池派唱腔发扬光大。三十岁以后,他考取了美国知名大学的金融研究生,移民美国,不再在国内登台,B站却仍旧留下了他的传说。
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他长得太帅了,又是高智商人设,吸引了一大批年轻颜狗粉丝。
粉丝们都说池少的外貌如同“朗朗湖心月,岩岩石上松”,每次盛慕槐刷到他的视频,都要被这句话和“啊啊啊啊啊啊啊”刷屏。有段时间一看到他,盛慕槐就立刻关闭弹幕。
没想到现在我还看到真人啦?
盛慕槐其实也很喜欢池世秋的扮相和演出,没想到能看到这么嫩的池老板,出于好奇忍不住就一直瞄他。
近距离观察后得出结论,他确实长得不错,属于眼睛里有星星,后世很流行的白净小鲜肉款。
有可能是盛慕槐偷窥的太过明显了,爷爷都发现了,忍不住拽拽她,不赞同地说:“槐槐。” 你这个小姑娘也矜持点。
盛慕槐吐吐舌头,收回视线。
就在这时,几个人从过道里往外走,她余光看到有人的手悄悄伸向池世秋的后腰。这位少爷把钱包就大咧咧地插在裤兜里,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演出,一点也没察觉到身后有什么不对劲。
眼看那个人两指已经夹住皮夹了,盛慕槐忍不住站起来喊:“有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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