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深沉,如凉的云裹着月,时时掩映。
地下室。
引入了一个新鲜盆栽,那是一株红色彼岸花,如残阳滴血般地徐徐绽开着。
它是地狱的召唤者,与天永隔。
秦巧儿微微抿着唇,手指紧张地撺着,看着冰冷的实验床旁,有一架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人。
他眉目轻轻敛着,眼底淌着柔柔的光,一只手白凉、修长,二指夹着镊子,银光透着丝丝寒意。
她不敢打扰他,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眼睛一直落在他的脸上,要么就看着他的手。
无珩哥哥……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认真得残忍,残忍得可怕,可怕得让人……
望而生畏。
任何人,都不敢对他有半分不敬。
却偏偏……
秦巧儿唇抿得越发地紧,站得腿都快麻了,后背溢出层层汗。
周围的墙壁上,数十双眼睛在盯着她,阴森森,冒着冰冰凉凉的冷气。
就在她终于受不住的时候,耳边响起温柔、低凉淡漠嗓音:“你想说什么?”
“无珩哥哥……”
“嗯?”
沈知年放下镊子,温柔的眼底迸着一丝寒光:“你说的谁?”
“我……”秦巧儿吓得语无伦次。
她最怕的就是他不动声色地质问,越是温柔,可那张满是笑意的面容下,便越是狠毒。
可即便如此,知道他的真面目,她还是爱他。
“我不认识什么江无珩,我现在,是沈知年。”沈知年挑起眼角,轻柔地勾勒着很浅的笑意,细看,却是无悲无喜。
“……嗯。”秦巧儿小心翼翼点头,他素来喜欢臣服者,一向喜欢听话的人,她一定要顺着他的意思来。
“知年哥哥,谢谢你救了我,不仅给我再活一次的机会,也让我……”
也让她重新看到他。
“呵。”
男子喉间慢慢发出一声低笑,沉而柔,温而凉,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是吗?”
秦巧儿低眉顺眼地嗯。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沈知年没任何同她解释的意思,拿起旁边一块很干净的帕子,擦拭着手里的镊子。
然后慢慢放到酒精点燃的火上轻轻转动,消毒:“既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的命,便属于我。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别人都是自愿被命令,而他却是主动提起。
秦巧儿不敢违逆,小心窥着他的眉眼和面容,无比诚恳:“我只听知年哥哥的。”
男人却未再回她,专注于手中的镊子,并未因她的臣服而或喜或怒。
酒精燃烧的火,泛着幽幽青绿,映入他的瞳底,沉得如一汪深潭,密密麻麻地织着可怖。
秦巧儿心惊肉跳,却也只能压下眼皮。
她现在的身子,实乃完璧,再也并非从前残破之身。
现在,她配得上无珩哥哥了。
只要没了苏妧,无珩哥哥就是她的。那个和前世苏妧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绝不能留在他的眼皮底下。
秦巧儿眉垂得很低,看他认真专注,便悄悄转身,只听身后一句:“对了,以后,没我的命令,别来见我。”
她顿了顿脚,应了一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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