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度走到她面前,将她双手贴到自己脸上,“手有点凉,最近天气冷了,你不要站在这里吹风。”
她乖乖答应:“好,听你的。”
钮度带她走回去,一边说:“刚才在盥洗室看见一个医生在洗手,手心好像被划破了。”钮度转身给她掀开被子,没注意到她眼神一变:“在感染科的医生身上有伤口不是小事,他们也是有父母的孩子。”
司零小心地问:“是左手还是右手?”
“右手,怎么了?”
“男的女的?”
“男的。”
为什么会是医生?不——是希大医学院的实习生,感染科,男的,和她住同一栋楼……目标简直不要太准确。
钮度看出她在走神:“怎么了?”
司零看着他那对深邃的眼睛,想起自己不再骗他的约定——好吧,这次情况特殊。她笑笑说:“没什么,以为是认识的同学。”
钮度终于打开带来的打包盒,说:“我路过一家中餐馆买的,老板是西安人,我多讲了几次口味不要做得太重,你尝尝。”
司零乖乖盘腿坐好,像只等待开饭的小狗。虽然她基本已经能蹦跶了,还是赖着让钮度给她喂饭。这段时间她精神不好,关于工作钮度一字不提,今天她想试试看能不能说了:“基金会最后结果怎么样?”
钮度无奈一笑,看着她吃下一口菜,才说:“已经在和FT对接了。”
“钮辰怎么会同意的?最后怎么说的?”
“他还是不同意的——你吃慢一点,”钮度给她抽了几张纸,“有人透露给了爸爸,妈妈生日那天晚上,爸爸当着妈妈面说起这件事,就同意了。”
司零惊喜地挑眉:“真是要谢谢阿姨了。所以其实你最近很忙?你不用每天都来看我的……”
钮度给她舀了一口饭,笑言:“你最重要。”
“我还有不到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别着急,你好好休息,孟建宪我已经见过了,下周开始走合约流程。至于孟建宇,我打算年后再找他。”
司零抱住他的胳膊,软绵绵地说:“给你添了这么多工作量,我这病真是耽误了不少事。”
钮度拿额头轻轻撞她的,还是说:“你最重要。”
……
钮度走后,司零特意去查了科室今晚的值日表。
晚上十点,感染科的病人都已卧床休息,空荡的走廊上偶尔出现一两个走动的护士。
加勒刚查完最后一间病房,一切如常。他走回办公室,摘下眼镜洗了把脸,准备在这个漫长的值班夜赶自己的实习报告。
“哎哟……”
加勒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出去一看,司零摔倒在地。加勒一愣,才反应过来要扶她起来。
“真谢谢你,闷在病房太久了,我就出来走走。”司零冲他一笑。她的希伯来语讲得很地道,至少他没见过哪个外国人讲得比她好了。司零恳求道:“不好意思,请问你能扶我回病房吗?”
加勒没有理由拒绝:“当然,请吧。”
一进病房,冷风扑面而来。即将进入十二月了,耶路撒冷夜间只有十度左右。司零有点不好意思:“刚才开窗透气,我都忘了关上了。”
加勒走过去帮她关窗:“下次别忘了,你现在不能再受凉。”
加勒关好窗,一回头,司零刚把房门锁上,直视着他。
司零眼里没有敌意,语气不凶,却不客气:“我这人一向直接,我想你也不愿跟我多待。”
“怎、怎么了?”加勒下意识后退一步,或许他没发现他脊背已渗出冷汗。
司零像讲一个故事那样娓娓道来:“我知道你家里情况不好,母亲一个人把你们两兄弟拉扯大,你们买不起房子,正在申请进入基布兹……”
加勒浑身一震,说不出话。
“可遗憾的是,你弟弟不像你一样好学,最近还迷上了赌博,欠了一大笔债,如果再还不上,他可能就要被打死了……你也很绝望,不敢告诉母亲。”司零看着他的神情愈发痛苦。
“盗窃虽然是最差的办法,可你走投无路了。偷什么人的东西最不容易被追究呢?——中国人,因为中国人太能忍,太能委屈了,受了欺负十有八九不会怎么样……”
“我并非你的首选,因为我穿着打扮都很普通,也从不去哪度假一掷千金,看起来不像有钱人。你最先盯上的是朱蕙子——噢,不得不说,她花钱确实有点大手大脚,比如投影仪,一个电饭煲就五百谢,美容仪更是一个比一个贵……但是除了生活用品,她在穿着上同样很低调,全身上下只有手表值点钱,可手表从不离身……是不是有点颠覆你对中国人的印象?”
加勒像是被阎王审判一样剜心刻骨。
司零继续平静地说:“找遍了我们的宿舍,你只发现了我的保险柜……我想,你不会愿意继续听我说后面的事的。”
司零朝他伸出手:“算你走运,我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条项链,但它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把项链还给我,这一切我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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