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误会了,”钮度直接回应,声线低沉,掷地有声,“我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甚至不需要加一句“不信你问谁谁谁”。
司零皱起眉,她知道了他没有说谎。
“但司同学作为我的客人,在我的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一定会为你查清楚。”钮度又说。
一旁徐洋站了出来,重重地颔首,道:“先生,对不起,是我。”他转身面向司零,“司小姐,非常抱歉,刚才是个误会。”
司零紧盯徐洋,沉默的注视通常会有很好的逼供效果。
“对不起司小姐,刚才有位客人的面具不小心甩到了树上,我爬上树去捡,没想到,如此不巧……”
那位被保护的客人也主动站出来承认:“都是我不好,我把面具甩到了树上,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这位小姐,恳请你不要责怪徐先生……”
司零没做声。徐洋和钮度都穿的白衬衫,而他们的面具一个黑色一个紫色,刚才在黑暗的树梢间,她的确没有看清楚。
钮度发话了:“下属行为有失,我也有责任,实在抱歉。我替司同学罚他三个月月薪减半,司同学看这样行吗?”
司零并未消气,可她别无选择了。好歹音量还是降了下来,她用中文丢给了钮度一句:“管好你的人。”
转身离开。
……
“有什么问题你再叫我,我就住你隔壁。”钮天星说,末了再补一句,“今天的事……真是不好意思啊,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司零:“没事,我不会记挂的。”
“那你好好休息。”
“嗯。”
钮天星关门出去了,司零看了看她留给自己的睡裙,依然是性感风,丝缎质地的深V吊带,最适合勾引男人不过了。
单身二十三年的司零,这种衣服从来入不了她眼。
司零的睡眠质量一向不好,浅眠多梦。她知道这样不好,可她不愿调理,她怕那些消失的梦,会一同带走她想见的人。
她想见的爸爸妈妈。
她又梦见爸爸了。那是在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教她念唐诗、读英语,给她讲睡前故事。
三岁那年,她看到爸爸在拉小提琴,便闹着要学,爸爸说:“好!爸爸明天就给去你买个小琴!”妈妈却说:“乐乐正在学两种语言,还在学骑马和游泳,再学琴,你要累死她呀!”
爸爸笑了:“我的女儿,就要和我一样十项全能。”
爸爸妈妈各执一词,最后爸爸说服了妈妈,终于买回了儿童型小提琴。
但爸爸最终一节课也没给她上过。
“乐乐。”爸爸在叫她。
在机场大厅里,爸爸蹲下来抱住她,她还在嘟囔爸爸过于用力弄疼了她,却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背后,爸爸泪如雨下。
“乐乐,你要记住,爸爸爱你。你要记住,爱你的国家。”她不过三岁,哪知道要爱什么国家。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竟是她此生最后一次听到爸爸的声音。
波音737带着她和妈妈永远地离开了那片土地。爸爸说,妈妈要带她去一个好地方学琴。
落地时,她来到了北京。她并不知道她飞了多远,她不过是睡了个短暂的午觉而已,她根本不知道,这里离爸爸到底有多远。
她牢牢记着爸爸的话:学好了琴,爸爸就来看她。
只是无论再过去多少年,哪怕她已将小提琴十级考到了手,她都再也没有见过爸爸。
直到2003年,非典席卷中国,带走了她仅有的妈妈。
“妈妈,你是不是和爸爸一样,不会再回来了?”
“妈妈去找爸爸了,等你长大了,你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
她天真地信了,此后每一天,她无比盼望自己长大。
后来她真的长大了,她学会了上网,看到关于非典的数据统计里,在那个冷冰冰的死亡人数上,仿佛见到了妈妈最后的笑颜。
……
“……司零?司零?”
隐约之中,她听到有人在唤自己。
“司零……司零……”
她不想应答,这个名字太沉重,她并不乐意的。她只想听爸爸妈妈叫她:“乐乐、乐乐……”
“……司零,司零。”
白光尽处,一切的光怪陆离在瞬间幻灭。
钮度终于看到她睁开了眼,却空洞无神,仿佛被掏走了灵魂。
他沉了口气:“你醒了。”
司零终于意识到了这声音来自现实世界,目光陡一聚焦,却恍如隔世。
她眼前首先出现男人浴衣敞开的胸膛,随之扑面而来一阵清淡的木质香。她试着叫:“钮度?”
钮度默了一瞬,为的这直呼其名:“是我。你做噩梦了?”
噩梦?
司零如遭撞钟,猛然抬头,看清了他近在咫尺的俊颜。
她竟瘫坐在地上,更要命的是,在他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安息日是周五,不上班不营业,没有公共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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