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败露
“制瓷工艺由来已久,早年是用高岭土烧纸而成,用以日常生活,经过长期的改进,才有了我们如今所能看到的青瓷,而青瓷之中又以我们明州的瓷器最富盛名。”
“同一堆瓷土,同一种类型的胚体,只要装烧时在窑炉位置不同就能烧制出不同色泽的器物。自古陶重青品,晋曰缥瓷,唐曰千峰翠色,柴周曰雨过天晴……”
“你们看我手上这一只酒壶,便是出自百年前的柴窑,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是为上上品。”
赵小渔望着先生手中的酒壶,眼神熠熠闪光,这可是古董啊,百年前的东西,一点不逊于现在的瓷器。
值不少钱……
“到二三十年前,青瓷之后又有了白瓷,以青花、五彩为主,明州的三大窑你们可知?”
赵小渔蠢蠢欲动,已经有学生提出疑惑:“先生,明州不是二窑?何来三大窑?”
“如今是林元两家,八年前还有宁家啊。”
“那是八年前,如今可是元家为首。”
“要是宁家还在,哪有元家什么事。”
“你再说一遍!”
元少康腾的站起来,瞪着那个说宁家的学生,后者缩了缩脖子不敢招惹,元少康撇了众人一圈冷哼:“宁家再厉害现在不也没人,我们元家才是明州之首。”
永远有精神怼人的林怀甫大笑:“宁家再没人,留下的瓷器还是受人争抢,更有传那十二器,有价无市,你们元家有什么?有你元大头啊,捏泥巴?”
啪的一声,堂前先生用戒尺拍了下桌子,刚刚还是和颜悦色讲课,如今黑着脸看着他们:“再要争执,我的课你们不必来了!”
元少康坐了下去,看林怀甫的目光越加狠厉,“爱屋及乌”顺带也给赵小渔添了些仇恨。
但这会儿赵小渔谁的目光都感受不到,一心扑在先生的授课上,尤其是听他提起宁家瓷窑时,心里头都跟着胀鼓鼓的。
先生又恢复了和颜悦色:“宁家虽然不在了,但依旧能列三大之一,你们可知为何?”
学生们纷纷摇头,这些人在八年前也不过才十来岁,知道宁家出事,更多关于宁家的了解,就是瓷市上叫卖价高的宁家瓷,谁家有个几件藏着都能拿出来炫耀。
“早期的青花瓷不比甜白、脱胎的精致,后来宁家加入了於苏泥渤青钴料,又不断改进,方有了釉色纯真均匀,质地类玉的宁瓷。也是自那之后青花瓷盛名,其中就有了对画工的要求,我们谓之,点青。”
“说到点青,还得提一位宁家人,叫宁先朝,他的点青之艺,能与如今的秦霜鸣并论。只可惜,宁家两位天纵之才……”
先生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是对宁二爷与宁三爷的可惜,这等天赋之人,若是没有当初那件事,如今就算是十个元家,都赶不上宁家。
赵小渔的鼻子猛然一酸,等她反应过来,伸手抚过脸颊竟是湿润的。
她怔怔看着指尖上的眼泪,心口上拥挤着的那一块,难受的她呼吸困难,她这是怎么了?
“昼间白烟掩空,夜间红焰烧天,说的就是明州窑内的场景,岐山书院从立院第三年开始就开有教授学生制瓷的课,如今各大窑内的许多师傅都是从这儿出去的。”先生特意看了林怀甫与元少康一眼,“你们更要用心的学。”
“先生,那您见过宁家十二器么?”坐在窗边的一个学生忽然提问,赵小渔跟着望过去,坐在这个学生前面的孙德才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家伙耷拉着右手做什么?
很快,先生的回答转移了赵小渔的注意力,她全神贯注听先生说着,在那些关于宁家的字眼里,仿佛是有什么吸引着她,如何都听不够。
半个时辰后,讲述了一部分理论后,先生带他们到了学堂后的窑房。
瓷艺课不仅仅是讲,更重要的是让学生们亲生去接触制作,这也是赵小渔非来不可的缘由。
这会儿的人已经比半个时辰前多了不少,宿醉的学生纷纷前来,窑房外的几张桌子旁很快站满了人。
每个人前面都有一块胚土,因为是首次前来,以感受为主,做的好坏不论,最后都会送去窑房烧制。
对赵小渔来说这是极为珍贵的机会,过去因为老爹的关系六叔从不让她碰胚土,所以她很珍惜。脑海中想着要制作的雏形,双手捧了培胚土,一种熟悉的感觉,从手间传递开来。
凉凉的触感中,赵小渔甚至能感受到它的愉悦,无形中又好像有一个声音在指导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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