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林怀甫吃坏东西了在房里休息,告个假!他那小厮可以代他听课!”
说话的是孙德才,正好帮了赵小渔,不枉费她从刚刚就一直营造一心为少爷好好上学的好仆从形象。
严莛在小事上不拘小节,允了赵小渔一道去。
不同于学生们背着画架子,她就两手空空的到了观景台。
整个岐山湖被一片红枫林围绕着,四月里,枝条舒展,叶似层云,那样鲜活似翡翠的绿意,似新芽上的露珠,嫩的要滴出水来。
何况是这样一大片,美不胜收。
岐山湖右侧有一辟出来的空地,摆了十几张竹木桌,露天敞摆着,一如授业堂里。
学生们取出笔墨纸砚,听严莛讲说。
“山水之画,水墨着力需拿捏得当,这是初次习作,且让我看看你们如何。记住,山水意在共情,融情于景……”
赵小渔就着盘根交错的大树根坐着,拿着一根细长的树枝,一边听严莛讲,一边在地上比划。
那些深的她没听懂,依样画葫芦她还是会的,只不过水平在那,描得歪歪扭扭的,竟还能描出些轮廓来。
严莛朝她走过来时她没发现,等一片阴翳落了头顶才仰头,看着严莛打量自己的‘画作’,一颗心无端提到了嗓子眼,虽说她连个像样的笔都没有,但若能得两句指点……她已经想美了。
而这头严莛被学生问及画韵,一边口说着,一边用一把尺子在赵小渔的头上轻轻点了三下,然后倒背着手转过身去了。
赵小渔愣了半天,又挠了挠头,渐渐浮现出一丝喜色来。
到了夜半三更,赵小渔偷摸起身摸向严莛那间屋子。
一边靠近木门,“老师,老师?”
半晌,从那扇木门里传出“呼、呼呼”震天的呼噜声响。
“……”
点三下拜师,那不是美猴王学艺的故事,难道……是她意会错了?!
赵小渔因为振奋睡不着的眼睛在黑夜里透着亮,可要就这么放弃就不是赵小渔了。
咚咚咚!
“老师,老师开门呐!”
锲而不舍一阵拍门响,把严莛惊醒了。
醒过来的严莛睡眼迷离地开了门,一看门口站着的一黑咕隆咚的身影,把门一甩,差点撞掉赵小渔的鼻子。
“老师,您白天拍我三下脑袋,不就是夜里让我来拜师么!我知道我是给人当下人的,让您收我当学生怕损了您面子,可不是有句话叫什么为人师者……什么天地来着……”她焦急地挠着脑袋一时半会想不起听说书讲过的那句话了。
“为人师者,德以配天地。”严莛醒了七分,板着脸道。
“对!”
赵小渔故意哆嗦了下,进了屋:“您点我三下,可是觉得我是可塑之才,我也不奢求师父真能收我当徒弟,我只求您能教授我一点点,有您的一点点本事,您就是我赵小渔人生道路上的指路明灯,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做!师父!”
严莛面无表情问:“你是因我白天点了你三下?”
赵小渔一阵点头,满脸希冀。
“哦,当时想事儿走神,错当作教案了。”
“……”赵小渔一哽,嘴一瘪就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您不是觉得我画的好?”
严莛愣住,瞧着‘他’睁着无辜的大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看,跟圆核桃似的,纯粹诚挚,而此刻眼底的光黯淡下去,仿佛被伤了心……回想‘他’在地上描的,似乎是有些模样的,“对于你这样毫无经验的初学者来说,也不是……”
说完后,严莛全醒了,再细想这小厮画的,目光有了些许变化,倒真是有些天赋。
赵小渔人精儿一个,直接就给跪下了,不卑不亢:“若是老师您不嫌弃,还望您能指点我一二,我虽出身低微,但也想有所学成。”
那带着几许奶音的声音忽而变得铿锵有力起来,再看‘少年’唇红齿白的清秀面庞此刻透着坚定冷静的辉光,因执着信念而勇往无前无所畏惧的眼神,多少年不曾见过,令严莛瞬间有所触动。
然而听着隔壁起了的响动,严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微微转深,见‘他’还执拗站着,干脆握住‘他’肩膀,把人往门外一带:“今日夜深,明日再议。”
被关在门外的赵小渔:“……”
回到枫桦舍住处,四周都黑影憧憧的,‘失魂落魄’的赵小渔冷不丁撞上个人。
那人连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嘘,别喊,是我。”
“少爷?”赵小渔听出声儿来了,就着一点月明看清楚了林怀甫那张肿得像猪头的脸了。“你这是……怎么了?”
元少康又下黑手了?!
林怀甫一副被戳了痛脚的炸毛样子:“不提了,这一路倒霉透了!”他才走了十几里路,就跌坑里滚了一身泥浆,还不小心捅了马蜂窝,美人没看到,逃了一路……
搞成这幅样子,唯一能安心的,大概是宋慕青一块住的清白之身了。
“对了,宋慕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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