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从厨房端来的一些吃食还摆在陆姑娘的门口,门房的说看到陆姑娘背着包袱出门,赵小渔是后脚跟出去的。”韩邵钰解释道。
林怀甫愣愣的,许是被双重打击了,就听宋慕青的声音凉飕飕飘来,“小渔伤到了骨头,且最怕饿,麻烦邵钰去厨房让人弄些骨头汤和饭食来。”
“我去我去。”林怀甫看着进不去的那道门,直接领了任务去。
撇下韩邵钰,生怕被抢了这活儿似的,惹得韩邵钰愣了愣,又看了看好友,总觉得他方才开口有几分故意的成分,他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在林怀甫离开后没多久,大夫便抹着汗从屋里头出来:“伤到的骨头地方,老夫已经接好了,上过药,伤处不能再受感染,需得小心护理才是,尤其是更换纱布时,至于药方老夫也已开好,一日三剂,且得好生养着,尤其是这头几日,不能下地。”
“明白了。”
大夫说完了该注意的地方,便功成身退。
宋慕青在让人送大夫离开后,转身入了屋子。韩邵钰瞥见他脚步急促,想了想,便带上在房里侍候的人,去厨房看看骨头粥好了没有。
屋子里的药味盖过了原本点着的熏香,床上躺着的人即便是昏迷中仍是皱着眉头不安稳,只脸色较之刚才看红润了些。
“不要、不要……”
赵小渔的手挥着,像是被噩梦魇住。宋慕青的手被她抓着,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他便顺势坐在了床畔,低声喃喃:“赵小渔,你可是在占我便宜。”
说罢,理所当然得不到回应,自己却陷入了怔松。
宋桉送大夫离开后回来,便看到公子被林怀甫那小厮抓着手,想着老大夫离去时跟他叨念那小姑娘腿上旧疤多,用复安堂的膏子可抹去云云,便知道公子是为何对‘他’如此上心了。
他往里头瞥了一眼,便又出来带上了门。
宋慕青自是察觉,不过目光仍停留在赵小渔的脸上,未移开半寸。见过这张小脸上嬉笑怒骂肆意的神情,便愈发难以忍受她此刻这副苍白模样,余光里瞥见膝盖包起来的高肿,就升起将罪魁祸首碾碎的暴虐念头。
这人平日里惯是偷懒耍滑,却也听过她偶尔提及从前一二,小小年纪在市井摸爬滚打,吃得苦必定不少,她嗜甜,又怕疼,也最稀得自己,一点擦破都能嚎上许久……
他的另一只手抚过她脖子上被划开的一道小口子旁,此时血已经凝住,在那一抹白皙中煞是扎眼。不想,下一瞬那只手也被赵小渔给抓着,身子一下被带着向前倾,几乎和赵小渔面贴着面。
近到能看到她轻颤的纤长睫毛,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一瞬凝滞过后,眼前就被占得满满的了。
“赵小渔。”
“爹、娘,我怕……”
宋慕青看着那张倏然惨白的小脸,伸出一只手覆盖在了她被汗浸湿的额头,轻柔抚着:“别怕,我在这儿。”那声音里是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温柔,而赵小渔仿佛听不到一般,整个人陷入巨大惊恐里,不住流泪瑟瑟发抖着。
赵小渔觉得热,很热很热,仿佛是被一把火烧着,周身又满是水,她需得探头换气再不然就要在水缸里活活憋死了,直到抓到一只手,那只手把她带离了那儿,让她重新能喘息过来,她抓得牢牢的,只清楚觉得这是她唯一倚靠……
宋慕青的胳膊被她死死抓握着,在听到那一声细声破碎的‘哥哥’时倏然一僵,目光缓缓落在了昏迷中的人身上,若非此刻挨得这般近,未必能听清,只一声,便又陷入了胡话,却不曾再出现。
他略迟疑地从怀里摸出了那只瓷葫芦,市面上给小孩儿做的瓷偶并不少,但做得如别致小巧的,实属难得。他望着瓷葫芦怔怔出神了好一会儿,目光重新落在了赵小渔身上。
似乎是从魇住的噩梦中渐渐平复过来,眉头渐渐舒展开,呼吸也逐渐安稳绵长。
宋慕青看了许久,将瓷葫芦放在了她枕头里侧,在门外突兀传来响动时,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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