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收到,否则哪里还会剥荔枝给她吃,细细想了想,来的路上听闻有的地方之前遭了水灾,书信该是因此出了差错。
“没什么,我只是好久没收到你的信了。”
“每日一封,从未中断过。”倒是她,好久才回一封。
......
人都已经在这里了,这些倒是没有什么好计较了。用了小半碗饭,就开始食荔枝,莫冉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她,此刻倒是乖顺了些,他也终于感觉到些许真实。
耳边的鬓发垂落下来,差点沾到荔枝,莫冉伸手轻轻将其拢到她耳后,微风徐来,“以后不许你一个人出门。”他淡淡道。
“我是同董珍一道来的,可不是一个人。”咬了口荔枝反驳。
这是全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惠州的瘴气并非空穴来风,当年他刚来之时此处时不时有瘟疫发生,许久才治理好了,此处物资匮乏,是受苦的地方,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那我明日就走好了。”言永宁将一碗剥好的荔枝递回到他手中,早知道是这样的她才不管莫冉看没看到和离书呢。
莫冉挡在她身前。
“都怪那个什么县令,还有那群刁民!”
“我罚他们?”
“上行下效,怪你。”
“惠州人本就不喜外乡人,你就不该独自来,你不知道有多危险,以后、”莫冉像以往一样企图好好耐心同她讲道理。
可是言永宁也同往常一般行不通,“是是是,巡抚大人说的是,也是我叨扰了,我明日就走!”
她穿着薄薄的衬襦长裙,到了夏日,京中贵女都这般穿,清凉又漂亮。莫冉扫了一眼她的胸前风景,惠州保守,衣服领口必须遮到脖子,不管男女都是。于是伸手扯了扯她的衬襦。
言永宁立刻双颊绯红一片,遮住了,“你别动我。”
“这么穿可不行。”他低着头轻声道。
“不是喜欢看我这么穿吗?”言永宁嘟囔,怎么来了惠州这不许那也不许,抬眼质问,“你不想我吗?不欢喜吗?”
怎么可能不想?怎么可能不欢喜?却也是操碎了心,担心她会不会在这生病,会不会染上瘟疫,会不会吃不惯住不惯,恨不得将她保护得严严实实。
好多年,他只想着如何才能从这里走出去见她,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自己从那个遥不可及的地方走过来。这么一想,心中喜悦,却也略微悲伤,无来由的悲伤。
“日日夜夜都想你的。”她听莫冉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在耳边道了一句。
而后唇就被吻住了,温柔极了,她才食过荔枝,唇齿之间尽是甘甜。如此这般,才真正觉着彼此是真实的。自然而然地靠在他胸膛上攀住了他的肩,久违的心安直达心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萦绕,明明也未发生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也未定过生死相随的誓言,见之,却是这样的欢喜不尽。
***
晚上,董家村里。
董珍收拾妥当了静静躺在小木床上,茅草屋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透过窗户看着天上明月怎么都睡不着。未过多久,突然听见声响,嘎吱一声,该是窗口被人推开了。
明着来董珍不怕,她孤身一人就怕这种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立即抄起床头的擀面杖,借着月光才看清果然有一身形高大的男子。
那人看了一圈屋子,直接走到柜子前拉开了门,这是求财来了?!
董珍也不含糊,直接抡起擀面杖朝着那人打过去,小偷闪躲了几下,立马护住了蒙住脸的黑布,董珍要去扯那布看看到底是谁,小偷伸手敏捷夺门而出,跑得飞快。
董珍惊呼未定地坐到木床之上,应该就是村里的人,看她从京城回来,这是打她银子的主意呢?当下也不睡了,去找了东西来准备将木窗封得牢固点。
第二日起来,董珍去村口井里打水,才走近就听到村妇们在井边一边浣衣一边聊得火热,主题是“董珍刚回来就偷汉子”,二表婶说她亲眼所见,有鼻子有眼的。
可去他妈的吧!董珍将水桶一扔,四下找了根树枝就往那些个长舌妇身上招呼去了,五六个村妇被打得措手不及,四下抱头逃散。
“董珍!你疯了你!”
董珍从小就不好惹,在村里头也是饱受诟病,撸了撸袖子,“再让老娘听到谁说我的坏话,我特么一把火就烧了你们的屋子!”
“这么凶,怪不得闵相如休了她。”村妇们自觉地站远了,却还是忍不住低声抱怨。
“就是,我看谁还敢娶她,母老虎一只!”
“就是克夫克父克母的货色。”
董珍已经打起了一桶水,怒目一扫,“再敢说一句撕烂你们的嘴!”
凶得跟河东狮吼似的,村妇们立即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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